小樱 发表于 2012/2/22 15:16

擒灵6《素怨》

擒灵6《素怨》


本书风格:民间传说 灵异悬疑
分为八册:《凶邻》、《禁地》《美尸》、《鬼子》、《桃源》、《素怨》、《路神》、《清明》


内容简介:
中华古老的鬼文化博大精深,你可知道鬼分为虚、阴、阳、妖、灵等五种鬼,而专收这五种鬼的人叫香头?香头玄学,玄之又玄,奥妙无穷,本书能让你身临其境地感受祛灾辟邪、破煞除孽、探秘寻奇的刺激!
书中的倒霉鬼叶小清撞邪后,遇到了身为香头的袁奇风。在天津老宅、奇诡腊树、美尸邪棺、鬼生鬼子、桃源惊变、黄河绝壁、路神阴谋、瑶姬降临等惊心动魄的冒险中,叶小清和袁奇风由厌恶转生爱意,而每次冒险揭露的谜底,也让人惊叫连连,真正做到悬疑、推理、鬼文化完美融合!
没有虚浮的辞藻、也没有夸张的异能,更没有过度的臆想,这仅仅是中华鬼文化的一次冒险之旅,但这已足够展现出让你欲罢不能的传奇盛宴!


目录

卷六《素怨》

01.宫女
02.祖师爷
03.一张人皮
04.谁死了?
05.香水
06.箱子里的尸块
07.你还活着?
08.两个错误
09.连珠箭
10.空白
11.灭口
12.紫色黄河
13.钓鱼台
14.破绽
15.藏经阁
16.异国魂
17.虚无印
18.最后的战役
19.擒灵大阵
20.大翻转
21.素怨



01.宫女

1910年6月26日深夜,紫禁城的西北角突然红光满天,火焰高达十丈余,内里夹杂着叫喊和哭嚎。那一晚,神武门内建福宫的德日新斋起火,并迅速延及其他建筑。宫内没有自来水,水井又早已干枯多年,这让救火人员傻了眼。
建福宫花园建于1740年,乾隆将生平搜集到的珍宝玩物都存放在这里,里面古玩、字画、瓷器、彝器、珍宝堆满了库房,数不胜数,可以说是整个故宫文物的精华所在之地。晚清时期,神州动乱,皇帝早就没心思管理江山社稷,建福宫自然也成了遗老和太监宫女们盗窃的重点。
火灾发生的当晚,鉴于火势无法控制了,溥仪就破例让洋人进宫救火,但在那天晚上有两个宫女逃了出去。她们一个原名叫蓝晓婷,另一个叫石诗诗。一出宫,这两个宫女就扮做乞丐,天一亮就逃出京城。几经周折,她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,潜到晋陕峡谷。
晋陕峡谷位于内蒙、山西、陕西三省的交界处,黄河穿过山西保德与陕西府谷两县,在峡谷里大约有100公里长的河段。在山西省河曲县,黄河河水十分清澈,平缓两岸悬崖峭立,水石相激。晋陕峡谷,在当地,老百姓将此段黄河称之为“黑三角”。
此处的黄河悬崖上有个叫钓鱼台的地方,有一组石窟建筑,明末五省总督陈奇瑜曾在此隐居,垂钓黄河鱼虾。后来清兵入关,钓鱼台被烧过一次,那里就成了空屋。再加上那一带没有草木,人迹稀少,风一吹就沙尘满天,所以就跟新疆的魔鬼城差不多了。
两个宫女趁着夜色一路狂奔,黎明时她们一前一后走进钓鱼台石窟,然后把身上的包袱解开。包袱里有很多珠宝与古玩,都是从清宫里偷走的,那晚大火时,好多太监宫女都偷了东西。之前,皇帝已经有意调查宫廷盗窃案,索性这群人就把建福宫烧掉,让他们无迹可寻。
蓝晓婷点起火折子,翻了翻包袱里的东西,心慌道:“诗诗,我们不如把这些东西扔了吧?”
石诗诗抓起一只镶着宝石的金杯,不同意道:“扔掉?你脑筋坏了?我们都逃出来了,你还怕什么?”
“可是一直有人追我们!”蓝晓婷惊怕道,还不时望向石窟外面。
石诗诗不以为意地说:“追我们的又不是朝廷,是张天师手下的素女门。老佛爷一去,素女门就散了,除了我们,谁还知道素女门是干什么的。”
“我倒不是怕她们把我们抓回京城,只是……”
“你别老说丧气话了,她们不是还没抓到我们吗?”石诗诗灭掉火折子,靠到角落里,说道,“做都做了,没有回头路了。朝廷命已尽,他们自身难保,哪有功夫抓人。再说,偷东西的人海了去了,京城古玩店里的东西不都是大家偷出来的吗?”
蓝晓婷把东西放在一边,没心思说话,也跟着靠在一旁休息。昏暗中,蓝晓婷又想起这些年的事,心中不由唏嘘。素女门是在八国联军杀进京城后,慈禧苦心经营的一个秘密组织。当时,慈禧认识了一个香头,她除了得到一些奇异的辟邪宝物,还想到由那个香头训练一群容貌美丽的女人,用来铲除异己,还有对付难缠的洋鬼子。
那些年,素女门的确干过不少坏事,可因为没人知道这些女人,所以1908年慈禧一死,她们就散掉了。有的去过正常生活了,有的继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,也有的移居国外。素女门中地位最高的自然是慈禧,接下来才是那位教法术的香头。香头姓张,可大家都叫他张天师,他的全名只有慈禧才知道。张天师以前是天师道的人,后来犯了过错,便被逐出天师道,他只得投身香头的门派。
张天师年纪不大,正值男人的黄金岁月,加上他仪态不凡,潇洒倜傥,有些未得皇帝恩宠的宫女就春心荡漾了。蓝晓婷负责照顾张天师在宫廷里的起居,由于张天师身份特殊,以及训练素女门需要秘密场所,因此宫里很少人知道张天师的存在。蓝晓婷一开始也很害怕张天师,随着他们慢慢接触,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张天师。尽管蓝晓婷不认可素女门的作风,但她认为那都是慈禧的主意,怨不得张天师。
幸而那老佛爷被天收去了,可素女门也跟着散了,连张天师都不声不响地消失了。蓝晓婷留在宫里,想再见张天师一面,勇敢地说出藏在心底的话。终于有一晚,蓝晓婷等到了张天师,可张天师回来只是要取走留在素女门里的法器。蓝晓婷知道此次一别,恐无再见之日,于是大胆地对张天师表明爱慕之情。
张天师先是一愣,然后说回宫是要拿回本门的法器,还请蓝晓婷帮忙找一找。慈禧料到,张天师会在她死后走掉,并拿走属于他的法器,于是死前没有对素女门做任何善后处理,这使得张天师非常头疼,连进出宫廷都需要飞檐走壁了。
蓝晓婷二话不说,帮着找了一夜,东西后来找到了,可她没得到张天师的回应。除了皇帝,宫女不能对任何人动感情,蓝晓婷那么大胆地说出来,花了很大的勇气。然而,张天师并没有就此离开,因为有些宫廷守卫森严,很多法器并没有如数取回来,有的还被素女门自己人偷走了。
一来二去,张天师逐渐被蓝晓婷感动,还答应带她一起离开宫廷。可张天师忽然消失了,蓝晓婷等了一个月也没见到人。当知道太监和宫女们要火烧建福宫,阻止宫廷调查偷盗宝物,蓝晓婷就和好姐妹石诗诗偷了点东西,一起逃出京城。
说实在的,蓝晓婷不知上哪去找张天师,也没有那功夫,因为她们一出京城就被素女门追杀了。素女门又不是官府,不负责抓捕她们,况且素女门现在也没背景了,是个野门野派。蓝晓婷曾怀疑,会不会那晚偷的东西里,有素女门里的法器宝物,所以被那些素女追杀?可蓝晓婷和石诗诗一一数过那些宝物,没有一样是法器,都是些黄金、玉杯、字画而已。
休息了两个时辰,石诗诗说要到石窟另一间解手,然后蓝晓婷就起身走到石窟的最里面。那里有个台子,可以临崖观河,垂钓鱼虾。天色一半黑,一半灰,很快就要破晓了。蓝晓婷望着天空,心想该去哪里找张天师,会不会张天师又回宫廷里找她了?她现在这样跑出来,真是太冲动了,可她等得心急火燎,她有件事必须告诉张天师。站在石台上,蓝晓婷被风得瑟瑟发抖,正想回窟里避寒,却看到一个异像。流淌的黄河本是黄色,可在灰蒙蒙的光线里,它去变成了紫色。
“好奇怪啊,难道谁在上游倒了紫色染料?”蓝晓婷刚想好奇地朝上游探头,有个人就在后面拍了拍她肩膀。
“你吓我一跳!”蓝晓婷转了个身,发现是石诗诗。
“晓婷,我好像见鬼了。”石诗诗害怕道。
“鬼?”蓝晓婷本想说黄河变成紫河了,可一听鬼就害怕起来。
“晓婷,你一直跟我说张天师对你很好,还教过你怎么辟邪,你进来跟我看看吧。”石诗诗六神无主地说。
蓝晓婷只会些雕虫小技,根本对付不了邪物,但她们这几天要藏身于此,地方不干净的话怎么行。钓鱼台石窟易守难攻,谁来了,远远地也能发现,方便她们逃走。蓝晓婷想了想,便跟石诗诗一起走进去,同时心说难怪是明朝的那个五省总督陈奇瑜的鬼魂?听说清兵曾劫掠钓鱼台石窟,不仅大火烧过这里,还杀了不少人。
一走回去,石诗诗就把蓝晓婷带进更里面的一个石窟房间里,刚才她在那里解小手,看见一个人脸从石壁上冒出来。蓝晓婷很是害怕,但她为了安抚好姐妹,只能装作不害怕。谁知道一进去,什么都还没看到,走在后面的石诗诗就催蓝晓婷快用法术对付鬼邪。蓝晓婷没有任何经验,听到好姐妹催她,她就猛喊一句“月离于箕,风扬沙,起!”
“你不是说会有金色的风吗?”石诗诗好奇地问。
蓝晓婷也很纳闷,这次法术居然失效了,她以前在宫廷里每次都能吹起金风的。这里靠在黄河悬崖,风那么大,金风理应威力很大才对。一连试了几次,蓝晓婷都无法用金风术,她更忘了石窟里的鬼。正当蓝晓婷苦思是不是念错法咒了,站在她身后的石诗诗却诡异地一笑,猛地把蓝晓婷推倒在冰冷的地上。
“你干嘛,诗诗?”蓝晓婷惊喊。
“你骗我!”石诗诗凶相毕露。
“我骗你什么了?”蓝晓婷想挣扎着站起来,可却被压得无法动弹。
石诗诗摸出一把烙有八卦的匕首,狠狠地说:“晓婷,千不该万不该,你不该和我抢张天师!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蓝晓婷一头雾水。
石诗诗咬牙切齿:“别怪做姐妹的对不起你,谁叫你心眼多,居然骗我!你说你有了张天师的孩子,要逃出来找他?告诉他?”
“是啊,我是坏了张天师的骨肉!”蓝晓婷竭力地想挣脱,可匕首离她更近了。
“你撒谎!你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,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”石诗诗很愤怒。
蓝晓婷大惊:“你……诗诗你听我说,我真的怀了张天师的骨肉!快三个月了!只是情况特殊,我……”
“你去死吧!”石诗诗说完就刺下去。
蓝晓婷又恨又悲,曾经的姐妹居然要杀她,她只能恨恨道:“诗诗…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”
石诗诗打断道:“这匕首你应该听张天师说过吧?他没找到这匕首,因为被我藏起来了!匕首上有八卦,带有罡气,用它杀了你,你就没办法找我报仇了,对不对?”
不等蓝晓婷再出声,石诗诗就发疯似地把匕首刺下去,一连刺了八刀才停住。接着,石诗诗又用匕首把蓝晓婷的腹部剖开,在腹腔里一番查找,可没有找到胎儿。石诗诗大笑一声,骂了几句骗子,然后就把蓝晓婷的尸体拖进角落里,并用八卦匕首刺压着尸体。一切做完了,石诗诗连身上的血都没擦,带着藏有珍宝的包袱就跑出了钓鱼台石窟。
然而,在那座昏暗的石窟里,谁也没有看见,躺着的蓝晓婷忽然动了动右手的食指。

02.祖师爷

2006年1月,天气很冷,即使人穿着羽绒服,都快冻成硬邦邦的石头人了。叶小清站在一座气派的老房子前,听着哗哗的黄河流水声,佩服房子的建造者手艺了得。
雷鸣站在叶小清身后,介绍着说这座房子以前是个石窟,后来经过几次改造,变成一座阴森森的石楼。这房子在黄河悬崖上,又因深处“黑三角”,所以没什么人来,不然政府肯定要把房子收归国有,当做一个旅游景点骗钱。
“这种烂房子,收就收吧!”雷母毫不在意。
“爸呢?你不是说他今天到吗?”雷鸣望了望空虚的沙地,除了他们母子,还有三个好朋友,没看见他爸爸。
“屋里灯亮着,是不是已经到了?”袁奇风望着悬崖上的老房子问。
“窗户有两个人影,有人比我们早到。”李英杰抬头看着窗户说。
雷母烦躁地哼了一声,心说早知道不该听儿子的劝,跑到这种鬼地方受罪。雷鸣不好意思地朝雷母使个眼色,意思是说既然来都来了,那就进去吧。因为半年前雷鸣受伤住院,雷母回来看儿子,这让雷母和洋人老公感情出现裂痕,进而离婚了。雷鸣很早就想撮合父母复婚,于是就把父母安排到这间老屋子里住上十天半个月。
雷母先是不同意,接着半推半就,同意了雷鸣的要求。这座老屋子是雷鸣他爸做生意时,一个生意伙伴欠钱还不起了,于是拿来做抵押还债。雷家俩老离婚时,这房子因为归属不清,因此没有分掉,依旧属于他们俩个人。
雷鸣深知父母虽然容易吵架,但他们很少在朋友面前动气,就算离婚的当天还在邻居面前假装亲热,属于那种死要面子的人。于是,雷鸣趁着休年假,把父母拖到黄河边上的这座老房子里,还把袁奇风、叶小清、李英杰都请来了。大家在年初本来都很忙,但今年比较特别,竟一起闲了下来。
更重要的是,袁奇风总觉得天津茶楼那边有人在监视着,自从半年前在黑梨山与黑衣男人对决,他总觉得猛烈的暴风雨要来了。这半年里,叶小清一直在茶楼帮忙,和袁奇风渐渐熟络了,但并没有因此占到便宜。因为女顾客对她百般刁难,每天都要挨女顾客骂,让叶小清生气的是,袁奇风每次都不帮她。
李英杰在这半年里也没闲着,她还抽空回了趟上海,找她妈妈问了素女门的事。可惜李母只会些功夫,对素女门的过往不是很清楚,谁叫素女门本身就是个秘密,自然不会有什么资料可查。为什么李英杰忽然要查素女门的历史?因为半年前,李英杰在黑梨山里见到了黑衣男人的真实面目,那个男人的模样就是素女门的祖师爷——张天师!
素女门全是女人,只有祖师爷张天师是个男的。这点非常特殊,所以被素女代代相传,记忆最深刻。张天师很少露面,惟独有一次在慈禧的安排下,允许一个洋人拍了张大幅黑白照,以便给素女日夜扣拜。李英杰的曾祖母出自素女门,她从宫里偷跑出来时,除了带走几件法器和珍宝,还把张天师的照片偷走了。据说,好几个素女打算偷照片,谁想到让李英杰的曾祖母抢先了。
李家的女人把照片保存得非常好,极少拿出来显白。李英杰对母亲千求百乞,好不容易才把照片拿到天津给袁奇风他们过目。这一瞧,大家都点头承认,张天师就是那个黑衣男人。张天师的资料不明,除了知道他懂些道术,曾是天师道的人,其他什么都不清楚。至于张天师为何从天师道投身香头一派,也没人知道原因。
大家查了半年,还是没有线索,幸好这半年也没有鬼怪出现在四周,过得还算平静。冬天一到,雷鸣就撮合父母,顺道带大家出来散心。谁知道,雷家的这幢老房子地处偏僻,车子开不进来,还要走一个小时的路才能到达。房子在黄河悬崖上,看起来摇摇欲坠,似乎随时会倒进黄河里。
这时候,冷风一吹,叶小清就看见雷母先进去了,她也好奇地追去,想要看看这幢老屋子有什么历史。袁奇风走在最后面,观望这座屋子,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。本来这里是处石窟,现在不仅刷了石灰,加了砖块,搞得不伦不类。尤其这处悬崖时常黄沙满天,房子就跟黄土窑一样,哪里像别墅。
雷母气冲冲地把门打开,楼上就走下来两个人,她马上骂:“你个死鬼,居然把狐狸精带到家里来?”
“雷鸣,你不是说你妈不来的吗?”雷父搂着个性感女郎,很是意外。
“来了这么多人啊?太好了,人多就好了。这屋里有鬼啊,我刚才看见鬼了,所以把灯都打开了!”女郎说完就注意到最后进屋的袁奇风,接着热情地介绍自己,“你们叫我娜娜好了。”
雷母火冒三丈,可一想到其他朋友在场,便又装出大方的样子:“娜娜是吧?你安心住下来,我今晚给你们做几个小菜。”
雷鸣不禁头疼起来,他叫雷父别带女人来,结果还是带来了。雷父分明是故意的,想以此气一气刚和洋人离婚的雷母。雷鸣心想,幸好把朋友带过来,不然他父母肯定要打起来。那个娜娜穿得很风骚,冬天里居然还穿超短,而且裙子根本没穿好,似乎刚才有人把它撕开了。雷鸣不满地看着娜娜时,对方居然还暗送秋波,搞得他哭笑不得。
各自介绍过后,雷鸣就把朋友带到一楼的各个房间,二楼由他父母和娜娜住。等大人们走开了,雷鸣就叫叶小清他们别介意,他父母就是这个德性。袁奇风倒想找雷母谈一谈,这半年来他和没雷母见过面,这一次是从海南一别后第一次再遇到。既然李英杰那边查不到张天师的线索,也许同为素女门的雷母会知道些事。不过,从中午到傍晚,雷母都在假装和娜娜亲近,故意孤立雷父,袁奇风根本找不到机会。
叶小清住的房间靠近一个石台,石台向往延伸,站在台子上能够俯瞰黄河。不过由于天气太冷,为了不让冷风吹进来,石台已经被关起来了,很久没人打开过。叶小清把东西放好了,叫上李英杰一起在房间里乱逛,以为屋里的东西会是古董。可屋里的东西早就换完了,哪有古董,最古老的就是九十年时留下的一个火炉。
袁奇风把东西放好后,一个人躺在房间里,闭目养神。在来这里前几天,袁奇风和雷鸣确认了好几次,就怕又要和叶小清挤在一个房间里。当知道房间足够他们每个人独占时,袁奇风才肯同行,不然他宁愿待在茶楼里算帐。
傍晚一到,雷鸣就把袁奇风从房间里拖出来,因为娜娜老嚷着屋里有鬼。刚见面时,娜娜就把屋里的灯都打开了,慌张地喊见鬼了。袁奇风特地注意过,没察觉到鬼气,这里只是太久没人住了,人气不是很旺。雷鸣实在受不了娜娜的一惊一乍,于是叫袁奇风好好查看一圈,是不是真的有鬼。
叶小清一听“鬼”,心说不好,难怪我这个扫把星又要害人了?不过这里除了袁奇风,还有李英杰和雷母,她自己也会点法术,应该不用害怕,除非那个黑衣男人又出现……
这时,李英杰听到动静,走到一楼的客厅里,环视一圈,并说“应该没问题吧。”
袁奇风也点头道:“放心,这里很干净。”
娜娜从楼上走下来,趁雷父不在,故意向袁奇风靠近,碰了碰对方就撒娇:“可我真的觉得见鬼了!我照镜子化妆时,看见有个女人,肚子被刀划得鲜血淋漓,好吓人的!”
说着说着,娜娜都想抱住袁奇风了,叶小清闷闷不乐地在旁边看着,心想你这个女人抢了雷阿姨的老公,现在又想对袁奇风干什么?好在袁奇风退了几步,故意拉开距离,没再让娜娜假装不小心碰到他。不过,叶小清听到娜娜的描述,慢慢开始觉得房子可能真有问题。因为娜娜不知道袁奇风会抓鬼,不会拿这种问题去骗取袁奇风的注意力,要不直接把衣服一脱不更容易吸引人吗。
叶小清走了几步,向靠着黄河悬崖的窗户走去,她本想看天色是不是暗下来了,却发现黄河的水变成了紫色!猛地,叶小清浑身颤抖起来,一句话在脑海里响彻。那是雷小雨转世前说的,当“黄河水变成紫色”,李英杰会有性命之忧!尽管叶小清在此前担忧过,因为要去的地方靠近黄河,但没想到真给她遇到黄河水变紫色的情况了。
“你们快来……”叶小清急着叫众人来看黄河水变成紫色了,可话没说完,黄河水又变成黄色了,有几处还很清澈。
“看什么?”李英杰走过来问。
“没什么!”叶小清没敢把雷小雨的话讲出来。
“你是不是也见鬼了?”娜娜敏感地跟到窗边。
“你们几个女人别蛊惑人心啊,这里怎么可能有鬼!”雷鸣说话时,盯着袁奇风,意思是说真的没鬼,对吧?
袁奇风的确没感觉到鬼气,只不过这里在黄河悬崖上,四周又没什么邻居,会让人心神不宁罢了。人住久了,这感觉就会消失,不会有问题。这几个年人正在窗户边张望,天上就飘下大片雪花,有一片刚好落在窗户上。叶小清感叹今年冬天真冷,往窗户吹口气,雪花居然没有融化。
“天有不测风云啊!”娜娜说完就转身上楼,“我去多穿件衣服,你们先聊。”
大家一路奔波,兴奋过后,只剩下疲惫。当娜娜上楼后,大家也各回各屋,准备洗澡,换些厚衣服。可他们不知道娜娜说得没错,这屋里不仅有鬼,还“天有不测风云”——因为七天之内,这屋子里的人会发生变故,他们有一个会失去儿子,有一个会失去心上人,有一个人会失去敌人,有一个会失去好朋友,而有一个被认为死去的人会出现在黄河悬崖上的这幢屋子里。

03.一张人皮

冬天夜长日短,傍晚一到,夕阳还未出现,黑夜就着急地抢先来了。雪越下越大,大有暴风雪的趋势,黄河悬崖上的钓鱼台很快就变成了个巨大的白色坟包。
叶小清一个人站在走廊里,拼命地往外望,她倒不担心会被暴风雪困住,只是想弄清楚黄河水如何变成紫色,变色怎么会让李英杰陷入危机。看了快半小时,叶小清再没看见黄河水有异状,也可能是屋里的光照不到悬崖底下,夜里看上去,黄河水总是黑色的。
雷母这时在一楼的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,为了尽显大老婆该有的风度,她亲自下厨给大家做饭,包括那只狐狸精娜娜在内。这些菜都在冰箱里,应该是雷父在峡谷外买来的,这附近什么人家都没有,自然不会有菜市。可雷母和洋鬼子结婚后,极少下厨,手艺退步了一大半,一会儿就手忙脚乱了。雷母想叫雷鸣来帮忙,从厨房探头准备河东狮吼,刚好看见叶小清在向外张望,于是就叫叶小清来帮切猪肉。
厨房内,油烟不散,呛得叶小清很难受。雷母一个劲地骂,都怪雷鸣他爸没舍得花钱修理这破房子,虽然通电通水,但散气非常不好,也不保暖。雷母肯来这里,都是看在雷鸣的面子上,而且七天后是雷鸣生日,等过完雷鸣生日她就拍屁股走人,懒得和雷鸣他爸大眼瞪小眼。
叶小清一边听雷母唠叨,一边切猪肉,还不时地扇走呛人的油烟,切了一半就把左手的食指切了一个很深的口子。叶小清疼得叫了一声,蒙蒙的油烟里,她看见血喷出来,食指差点就被切断了。雷母一见这状况,赶紧叫叶小清回房找创可贴,再洒些止血药敷上去。
“肉还没切完,我切完再去吧。”叶小清用水清了伤口,还想继续切肉。
“别切了,你看手指还在流血,你想叫我炒一盘人血猪肉?去吧,帮我把雷鸣叫来就行了!”雷母说完就把刀夺了回去。
雷鸣被叶小清叫来时,雷母快把活都干完了,叶小清则窝在房里包扎伤口。一屋子的人折腾到晚上七点,好不容易才聚在饭桌旁,准备吃这顿难得的晚饭。可叶小清在房间里弄伤口,笨手奔脚,大家坐下来了她才慢悠悠地走出来。袁奇风倒不觉得意外,反而已经习惯了,因为在茶楼干活的这半年里,那笨女人也是这副德性,不切伤自己才是怪事。
娜娜第一个动筷子,谁也不等,吃了几口菜就夸道:“大姐,你的手艺真好。阿雷常说你做的菜像毒药,看来他都是胡说的。”
娜娜这句话表面是夸人,其实是在炫耀自己受宠,雷母恨不得将她的脖子拧断。可雷父却问:“孩子他妈,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菜?现在不是下大雪了吗?”
“我以为菜是你买的,这些菜都在厨房的冰箱里啊。”雷母说着说着,就用筷子指向厨房。
“冰箱?我不是把电线拔了吗,我和娜娜来的时候,冰箱里头还是暖的,里面什么都没有。”雷父奇道。
雷鸣赶紧开个玩笑:“悬崖下面就是黄河,难道有田螺姑娘帮买了菜?”
李英杰吃了一口,觉得味道有些怪,大家都没买菜,谁把菜放冰箱里?袁奇风跟着吃了一口,菜得味道太香了,不太像正常菜色。叶小清看出气氛有些怪,以为大家吃出她把血喷到菜里了,她刚想说自己切到手了,屋外有个人敲门。天已经黑了,峡谷的悬崖处又没其他人住,这一声敲门使得大家都停住了手中的筷子。
“会不会是鬼?我就说有鬼,阿雷你偏不信!”娜娜第一个惊慌起来。
叶小清有些好笑,总觉得娜娜是以前的自己,怕鬼怕得要命。什么阿雷不阿雷的,听起来像是阿拉蕾。话虽如此,其实叶小清也七上八下的,总觉得外面是个杀人狂,如果开门肯定要被杀掉。雷鸣迟疑了一会儿,数了数桌子边上的人,然后才起身去开门。门外的风雪在打开的一刻猛地刮进来,桌上的菜都马上冷下来,热气全没了。
“韩紫月?”
叶小清看向门外,那里站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,还一个瘦弱的小男孩。雷母一见,马上从桌边站起来,把门外的两个人请进来。雷鸣狐疑地看着这一切,不禁地想起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,该不会这一大一小是他的姐姐弟弟吧。雷父那么花心,在外面拈花惹草,指不定真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。
那女人带着小男孩进来,马上把雷母拉到一旁,窃窃私语。大家都好奇地盯着他们,只见那女人对雷母耳语几句,雷母就马上把那两个人招呼到饭桌边坐下。雷父有些心动,因为进来的那女人楚楚动人,比娜娜多了点清纯学生味,他最喜欢玩那样的女人。
“死老头子,你都快进棺材了,别打韩紫月的主意。”雷母一察觉出雷父又动歪脑筋,立刻喝道。
“韩紫月?妈,他们是谁?”雷鸣摸不着头脑地问。
“她叫韩紫月,那小男孩是她弟弟,你们叫他小萝卜就好。”雷母把信封摆在桌上,然后说,“半年前,你们在黑梨山的事,我其实已经知道了。我也好奇张天师是谁,其实我也没见过张天师的照片。不过,我有个姐妹也是素女门的传人,她的曾祖母在素女门负责记录所有法器使用情况。当年素女门一散,东西都被人带走了。我想既然不知道张天师的来历,那可以从他献给慈禧的法器入手,那种东西很容易查出它们的出处。法器的来历搞清楚了,这样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张天师的背景。”
“张天师是天师道的人,后来才改投香头一派,这不就是他的背景吗?”雷鸣疑问,然后看向袁奇风。
叶小清这时说:“是不是把法器的清单找出来,集中理清它们的来路,这样能更了解张天师的生平?比如我们现在就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天师道?”
袁奇风心想这笨女人总算聪明了一点,她说得没错,光知道张天师出自天师道还不够,还要知道所有的背景。天师道在以前地位很高,常为官府出力,不像香头都在村子里混饭吃,极少在官府里抛头露面。要对比的话,天师道就是地主,香头就是农民,这就是差距。因此,张天师不可能自己退出天师道,一定是他做了有辱天师道的事才被赶出来。
此时,李英杰盯着韩紫月和小萝卜,问:“伯母,他们找你有什么事?”
韩紫月一开始有些拘谨,看大家很放得开,便诚实道:“我就是她说的好姐妹,她说的不是我妈妈。我曾祖母是素女门记录法器清单的人,但她后来没把素女门的秘密告诉我妈妈,只告诉了我。不过我家没什么法器,只有一份法器清单,大部分法器不是被素女门的人带走了,就是被太监宫女卖掉了。”
“那你来这里找我们,有什么重要的事吗?现在天气这么糟糕,很容易在峡谷里迷路,你还带着你弟弟……”叶小清暗地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事情是这样的。”韩紫月旁若无人,摸了摸小萝卜的头,然后说,“这座房子以前叫钓鱼台石窟,我曾祖母以前为了追回被偷走的法器,追踪过两个宫女。不过,我曾祖母后来没追上,来到这里时,石窟什么人都没有了,但是却有……”
韩紫月话没说话,整座屋子的灯就灭掉了,一股熟悉的寒气从每个角落里弥漫开来。叶小清心慌意乱,不自觉地向袁奇风身旁靠了靠。雷鸣急忙起身去检查电力设施,心想是不是因为风雪太大而断掉了,雷母觉得有不对劲,过了一会儿也追去。娜娜大喊大叫,把雷父紧紧抱住,吵得大家都心神难安。
袁奇风想空手点火,却发现法术使不出来,再换别的法术也是一样。最后,还是韩紫月把手电拿出来,打开后一数人,除了雷鸣和雷母,饭桌上已经少了一个人——李英杰不见了。叶小清奇怪地看着空掉的椅子,想问人去哪了,客厅里的电力就恢复了。雷鸣和雷母从一楼最里面的杂物间走出来,电阀就是那里面。雷母一出来就脸色大变,在走过厨房时,她就停住了脚步,雷鸣也不动了。
“小李,你开冰箱做什么?”雷鸣疑问。
叶小清着急地起身,走到厨房那边,她以为李英杰已经出事了,原来人在厨房里。其他人也跟过来,想要一窥究竟。韩紫月一直护着小萝卜,似乎觉得屋子里危机四伏,哪里都不安全。李英杰不理会大家的疑问,拉出存放肉类的那层格子,一闻就说:“这是人肉!”
娜娜一听就花容失色:“怎么可能?你怎么知道是人肉?”
雷鸣相信李英杰,毕竟李英杰做的尸检次数可能比杀过的鸡还多,她说是人肉那就是一定是。因为雷鸣也怀疑过了,大家都没买肉,那肉是从哪里来的。除了韩紫月和小萝卜,每一个人都吃过那盘肉了,听到李英杰那么说,大家的肠胃不禁地泛起一阵恶心。
韩紫月刚才没把话说完,见了这情形,她就接着说:“我曾祖母在钓鱼台石窟虽然没见到人,但见到了一阵腐烂的人皮。”

04.谁死了?

大家挤在厨房内外,对冰箱里的人肉七嘴八舌地议论,一下子都没胃口吃饭了。站在厨房外面的娜娜不满道:“你们脑子有病啊,什么素女门、法器、人皮的,难怪阿雷说你们都有病,果真没错。”
雷父虽然对知道雷母是素女门的人,但他认为她不是正常人,这也是他们离婚的一个因素。娜娜常听雷父抱怨雷母,因此也大致了解一些内容,但从不相信那是真的。娜娜受不了,便耍任性地说:“阿雷,你快带我走,我不要在这里了。”
雷父意识到情况特殊,于是冷静下来问:“到底怎么了,你们把话说清楚。”
韩紫月看着大家,解释道:“我来这里是通知你们,这个地方有危险。我查了曾祖母留下的资料,发现钓鱼台石窟里的那张人皮其实就是懂得画皮邪术的鬼留下来的。那种鬼通常杀掉一个人后,会把人皮剥下来,穿在自己身上,变成死者的样子。这样她不仅能在白天出现,还能招摇过市。不过人皮不能长期保持,过段时间就会烂掉,所以它会不停地杀人。”
“那跟我们在这里有什么关系?”叶小清紧张起来。
“当然有关系!这座房子就是由钓鱼台石窟改造而来的。几年前你们的生意伙伴把房子转手给你们前,这里也发现过一张腐烂的人皮。大姐(雷母)跟我说得太晚了,我知道你们已经到了,电话里说不清楚,于是就直接来了。我想,现在不用我多说了,你们再往冰箱里找找,除了人肉是不是还有人皮。”
叶小清脸色铁青地问:“找人皮做什么?难道这里还有鬼?”
韩紫月对小萝卜微微一笑,搂着他说:“当年他们发现的人皮已经腐烂了,如果没腐烂,就可以知道那只画皮鬼杀了谁,变成了谁的样子。如果人皮还在冰箱里,你们就可以知道那只鬼现在变成谁的样子了。”
果然,李英杰再往里一翻,抽出了一张已经腐烂大半的人皮,无法再从人皮的外表看出这人的模样了。人皮已经烂成那样子,难怪画皮鬼急着杀人,要再穿新的人皮。雷鸣一看就暗说糟糕了,这么一来,不就意味着我们当中有个人已经死了,画皮鬼变成了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人!?
究竟是谁死了?谁的人皮被剥下来了?
袁奇风这时问:“这些肉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
雷母马上指着娜娜说:“你老是说见到鬼了?难道你就是鬼?这些肉在我们来之前就有了,那时屋里只有你和雷鸣他爸!”
娜娜脸色一变,否认道:“我如果是鬼,为什么不跑,留在这里等你们识破吗?还有,你们忘了吗?是我一直提醒你们这里有鬼的!你们偏不信我!”
雷父也赶紧摇头:“我可不是鬼,如果我是鬼,怎么能会有‘我’自己的记忆?”
叶小清点头说:“对啊,能拿到人皮当外貌,记忆怎么拿?大家看起来都像是熟人,没有谁感觉陌生吧。”
谁知道袁奇风却说:“如果真有那种画皮鬼,它能把你的思想都依样画葫芦,比起海南岛的那个画皮鬼要厉害得多。单从个人记忆来分辨,还是不行。别忘了鬼最擅长迷惑人的心智,要取人的记忆并不是困难。”
李英杰想了想,回忆道:“我们来到这屋子里时,下午大家都是分开的,那段时间最容易行凶。这冰箱里的人肉,很可能是我们当中某个人的尸体。那只鬼为了不让身份泄露,必须肢解掉尸体。”
“啊?”叶小清越来越觉得恶心,也越来越害怕,还不时地望向大家,琢磨到底哪个人死了?
李英杰瞬间明白形势与他们不利,因为现在天黑了,走出峡谷很危险,所以她不能提出拿尸块去检验,查出死者究竟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人。而且她如果提出这个办法,画皮鬼万一狗急跳墙,把他们都杀掉怎么办?毕竟除了那只鬼,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人有问题,它可以趁他们不备轻易杀死所有人。
“我们先到客厅里坐着,把思路理清楚,别挤在这里。”雷鸣怕大家又出事,急忙把人都疏散到空旷的客厅里。
袁奇风一走进客厅就转身观察每一个人,奇怪的是,他的天眼失效了,无法观察出异样。如果不是天眼失效,那就是每个人都还是人,并没有画皮鬼存在。可那些人肉和腐烂的人皮怎么解释?韩紫月千里迢迢赶来,肯定有重要的证据,不然不会带着弟弟冒险来到晋陕峡谷里。
韩紫月会意地对袁奇风点头道:“我家在湖北武汉,这么远赶来,还带着弟弟,看上去是有点奇怪。大姐可能没跟你们说,她本来也邀我到这里玩几天,我应该是明天才到。后来查到画皮鬼的事,所以连夜跑进来找你们,可还是晚了一步。”
雷母也点头承认:“紫月说得没错,我的确邀请了她,因为我想让她给你们说说张天师的事,现在素女门的人太少了,难得我还认识一个。”
叶小清现在哪有心思管素女门还有谁,一想到有人死了,她就不安地问:“袁奇风,你有什么办法吗?鬼怕你的桃木剑,要不把你的桃木剑给大家抓一次,谁被烧伤了,不就知道谁有问题了。”
雷鸣拍掌道:“小清,你跟阿风在一起时间长了,终于聪明了。”
可娜娜却不干:“我才不要摸,你们这群疯子,我要离开这里。”
可雷父忽然拦住娜娜,凶狠道:“现在外面下暴雪,你一个人走不出去的,今晚必须留在这里。”
娜娜气得跳起来,可大家都不帮她,她只好接受叶小清提的建议。袁奇风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,于是拿起桃木剑往大家手掌心贴上去,试了一圈都没效果。只有叶小清一个人对桃木剑有反应,娜娜不知道叶小清碰不得这些驱邪的法器,于是兴奋地大喊,叶小清才是画皮鬼。
叶小清没想到自己出的主意,反把自己害了,她为了安抚激动的娜娜,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切。娜娜可能这些天老看见鬼,对鬼怪一事有些相信,因此大家说的这些事,她并不排斥。袁奇风看着大家,实在瞧不出谁有异状,很可能是桃木剑也失去法力了。想了想,袁奇风就叫李英杰和雷母试一试法术,看能否施展得出来。果然,如袁奇风所料,没有一个人能用法术了,他们身上的法器也失效了。
“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雷鸣着急地问韩紫月。
雷母也奇道:“大家的法术失效了,那不是查不出谁是鬼了?它怎么办到的?”
韩紫月摇了摇头说:“这个我也不清楚,我曾祖母提过这事,说钓鱼台石窟里不能用法术,所有法术都会失效,连法器也一样。我就是担心你们没办法对付画皮鬼,所以才那么着急地赶过来。“
娜娜这时又怀疑叶小清:“一定是这女人,她一定是鬼。韩紫月说法器会失效,为什么在她身上却有效?因为她就是鬼!”
叶小清无可奈何,想解释又不知怎么办,幸好雷鸣替她解围:“小清不会有问题的,如果那法器都她没效,她才可能是鬼。”
叶小清懒得和娜娜计较,这事讲不清的,她想了想就说:“要不去找杀人现场?画皮鬼杀人了,又把尸体切成那样,总有弄出很多血吧。”
李英杰对此不乐观:“画皮鬼如果用邪力肢解尸体的话,那现场不会有太多血留下,不能用人类犯罪来做比较。”
叶小清犯难道: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现在天黑了,又下那么大的暴雪,难道要现在走出去求助?”
袁奇风不同意地说:“在没找出谁是画皮鬼之前,谁都不可以离开这座屋子。因为我们如果一出去,那只鬼就会趁机跑掉。我们出去了跟谁求助,谁能帮我们?警察吗?”
雷鸣听了就哼了一声:“警察怎么了?我不就在这里吗?”
“可你知道谁死了吗?”叶小清环视屋里的人,不安道,“要不我们去找找屋子里哪个地方有问题,画皮鬼怎么让法力和法器都失效的?”
袁奇风实在瞧不出谁有问题,只得同意叶小清的主意,只要恢复法力,他就能找出画皮鬼的真身了。李英杰以为走出房子就能用法术,可是出去以后,一切依旧,似乎不只房子里不能用法术,就连外面也不行了。雷母似乎料到会这样,根本没费神走出去,而是跟韩紫月继续待在温暖的屋内。
雷父本想带着娜娜上楼,可雷鸣却横加阻拦,因为现在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是鬼,如果那只鬼要继续害人,那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有危险。在不知道谁是鬼前,最好都待在一起,这样那只鬼要继续杀人就困难了。韩紫月对这个建议很是赞同,因为画皮鬼虽然有影子也有肉体,和常人没什么两样,但人皮过了一周就会腐烂。七天一过,到时候画皮鬼没有换皮的话,它就一定会露出马脚。
叶小清站得累了,于是坐下来观察大家,可忽然注意到韩紫月牵着的小萝卜奇怪地笑了起来。

05.香水

屋外飞雪连天,悬崖下水声滔天,饭桌旁闹翻天。
小萝卜从进屋到现在,沉默不语,叶小清还以为那孩子胆小怕生,可那个笑容却让她全身不舒服。韩紫月没注意到她弟弟的神情,只顾和大家说事,并没有发觉这个异状。叶小清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,可小萝卜还在盯着她,逼得她只能起身走到袁奇风身后,避免与小萝卜神交。
大家为离开还是留下争执着,雷父和娜娜都想马上离开,可袁奇风担心画皮鬼会就此跑掉,到时候再难发现它的行踪。雷母也想马上离开,可一想到外面的暴风雪,夜里这么走出去太危险了,况且现在谁死了也不知道,更没办法用法术。万一画皮鬼趁着风雪袭击大家,那就不好了,家贼是最难防的。
李英杰观察雷母的神情,总觉得人肉和猪肉分别大,雷母身为素女门的人,怎么会一点儿也没察觉,居然还把人肉炒给他们吃。难不成,雷母已经死了,画皮鬼穿上她的人皮后在这里装疯卖傻?李英杰越想越不对劲,厨房也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,后来雷母不是快弄好才把叶小清叫去当证人吗?
大家各怀心事,各抒己见,最后娜娜发脾气要报警,雷鸣阻止道:“现在报警的话,你有什么证据,弄不好你反要被关进去。”
“冰箱里那格子装的不是人肉吗?那还不是证据!”娜娜拿出手机,蛮横地要拨报警电话,可却发现没信号了。
韩紫月警惕地望着客厅的各个角落,说道:“我在进峡谷时就开始没信号了,我想大姐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雷父和老婆生活多年,也知道点事,所以就接茬道:“意味着这屋里有脏东西?”
“一进峡谷就没信号吗?”雷母不可思议道,“峡谷那么大,要影响这样的范围,这脏东西可不简单。”
雷鸣满心想谁死了的问题,可没有头绪,然后他问袁奇风:“我们家为什么会有个画皮鬼?这里很久没人住了,画皮鬼要换人皮的话,不应该到这里来找人皮吧?”
袁奇风点头道:“你说得没错。不过我听韩紫月说,几年前这里也发现过一张人皮,看来那只鬼早就盘踞在这里了。”
“可是这里住人的时间很少,它为什么不走?这里何止七天没人住,七个月没人住的情况都出现过。”雷鸣不解。
这时,韩紫月牵着小萝卜走到沙发边,一起坐下后就拿出一个工作本,里面记录了这幢屋子的资料。叶小清心说怎么大家都爱用工作本,她原本好奇地想过去看一眼,可又怕小萝卜再露出奇怪的笑容,只好继续留在袁奇风身边。其实这不奇怪,因为韩紫月也出自素女门,心思细腻不用说,资料搜集的功夫都是一流的。再者,韩紫月在武汉的一家法律单位工作,平日里免不了接触这些东西,所以也养成用工作本的习惯。
韩紫月知道大家都恨不得离开,为了让大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,她一坐下便选了两条重要的线索来讲。第一条,雷家这套房子是经钓鱼台石窟改建的,近百年前素女门曾在此追踪两个宫女,她们分别叫蓝晓婷和石诗诗。最后没有人找见她们,但素女门在石窟里找到一张腐烂的人皮。
第二条,这屋子是雷父一个生意伙伴由于还不起债,拿来给他们做抵押,然后过户的。那个生意人叫陈阿财,在拿房子做抵押前,他在屋里也发现过一张人皮。后来陈阿财报警处理过,人皮被鉴定是他老婆的。可那几天住在房子里时,陈阿财老婆都在他身边,警察来处理人皮时,也亲眼见过他老婆。但那晚之后,陈阿财老婆就失踪了,至今没有再出现过。陈阿财的案子也变成了悬案。
叶小清毛骨悚然,听完这些话就说:“那我们现在走不掉,又不知谁出事了,要怎么办?”
袁奇风脑子飞速旋转,他将每个人都仔细观察过,一点儿破绽都没有。画皮鬼剥了人皮,能一模一样地出现,还能了解那个人的思想和性格,光从表面的确不能找出谁是画皮鬼。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七天一过,让那只鬼的人皮腐烂,这样才能找到真凶。要不然,这里的人一跑出去,画皮鬼也会跑掉。可为什么画皮鬼两次出现在这里,也许不只两次,它是一直留在这里,还是经常回到这里?难道屋子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?
叶小清见袁奇风不回答,又问了一句,袁奇风才答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,既然已经发生,那就不能挽回了。今晚我们一起在客厅里休息,谁都别落单,否则……这里面的危险就不用我再多说了。”
娜娜知道今晚走不掉了,想要生气地走上楼,可又怕他们说的画皮鬼,于是就挽着雷父也坐到沙发上。娜娜虽然害怕,但仍不忘卖弄风骚,坐下的时候还故意露出裙底春光,想让袁奇风注意她。怎想,袁奇风没有看过去,他的视线已经被窗外的东西吸引了。刚才的一瞬间,袁奇风透过窗帘,好像看见屋子闪过一片紫光,而窗户下面就是黄河悬崖。
雷鸣以为袁奇风想查看屋子,找出不能用法术的原因,于是就说:“这样吧,大家都坐在客厅里,我和阿风一起去检查这里的每一处。先把屋子清一遍,这样大家才能放心洗澡、上厕所、睡觉……”
“它是鬼不是人,你拿警察那套来对付,有用吗?”娜娜打断道。
雷母帮腔:“儿子,我跟你去,你的办法挺管用的。虽然不能找到鬼的踪迹,但起码能试着搞清楚为什么这里不能用法术。”
雷父尽管花心,但他心底很清楚,这时候还是原配老婆可靠。毕竟娜娜需要他保护,但如果雷母在他身边,肯定是雷母挺身而出地保护他。想到这儿,雷父就不好意思地劝雷母留下,让雷鸣和袁奇风去就行了,他们不也说不能分开吗。雷母一时心软,尽管心里激气,但还是答应留在客厅里。
见到袁奇风要上楼,叶小清不大放心地问:“这样做好吗?万一你们之中谁是……”
袁奇风早就想过这问题,可他并不像叶小清想的那样,凡事把希望寄托在法术上。就算画皮鬼突然袭击,袁奇风也有把握保护自己。雷鸣同样不担心,因为他了解袁奇风,画皮鬼不能拿到外貌,但不能复制袁奇风的神态,而且画皮鬼也不大可能一开始就选难对付的角色,搞不好会被袁奇风反过来制住。
走上楼时,雷鸣轻松道:“小清,你先和他们坐在下面等一会儿,我们把屋子检查一遍就回来。这屋子不算大,有危险就喊一声,大家谁都别离开。”
叶小清乖乖地点头:“那好吧,你们自己小心,快去快回,我们都坐在客厅里等你们!”
看着这些人,站在饭桌边的李英杰想了很久,一个灵光闪过,一个细节提醒了她。画皮鬼能剥下人皮,穿在身上,也能取走别人的思想,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办到的。鬼不是人,就算它能和人类样貌无异,可不能完全变成人。鬼不吃人间食物,也不会流汗排泄,更不会流眼泪。画皮鬼故意把人肉放进冰箱里,让人吃出人肉的区别,借以害所有人没胃口,这时谁都不会再去吃饭,这样画皮鬼就可以躲掉嫌疑了。
可是,要用人肉计谋,画皮鬼必须能肯定有人会吃出人肉的味道,那就是说娜娜应该被排除再外。因为李英杰是干什么工作的,娜娜之前并不知道,杀了娜娜取走她的记忆,不能利用到这一点。李英杰心一沉,这意味着死者是知道她身份的人,也许是她某个很熟悉的朋友。只有最熟悉她的人,才能百分百肯定她能吃出人肉的味道,这不是每个法医能办到的。
李英杰琢磨事情时,叶小清就关心地走过来,想要把雷小雨临终的嘱咐讲出来。如果不提醒李英杰黄河水变紫的事,万一有危险出现,李英杰会掉以轻心。可叶小清不知道怎么开口,也很后悔以前没说,现在当着众人的面,如何说得出来。李英杰看着走过来的叶小清,本想打个招呼,可马上谨慎地退了一步,凝神观察叶小清。
“小清,刚才的肉你吐出来了?”李英杰回忆在饭桌时的情形,想起叶小清把嘴里的菜吐出来了,当然其他人也吐了,但她要一个个地排除,谁也不能放过。
叶小清不明就理,恶心地说:“人肉谁敢吃啊!你可别告诉我,法医吃过人肉。我现在好饿,要不你和我去找点东西吃。”
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想着吃?”李英杰哭笑不得,也肯定叶小清还是人,否则鬼不会主动要求找五谷杂粮吃。
叶小清心里想,我当然不是要找吃的,我是想带你去别处,把雷小雨的话转告给你。那雷小雨也真是的,为什么不肯告诉你,偏偏要对我说,她应该有大把时间告诉你次对。叶小清正琢磨怎么把话讲出来,忽然就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,这味道似乎是从厨房那边飘来的。李英杰还在想事情,没怎么注意味道,听到叶小清问她,她才用鼻子微微地吸了几口空气。
“我们过去看看吧。”李英杰想走去厨房。
可娜娜不依,毫不讲理地叫道:“谁都不许走,这可是你们说的,难道你就是鬼?是你说我们吃的是人肉,一定就是你了!”
李英杰懒得理娜娜,径直走向厨房,叶小清也紧张地跟去。雷母知道她们可能有所发现,便挽起雷父一起追去。娜娜见客厅里只剩她和韩紫月、小萝卜,本来想继续坐在沙发上,可小萝卜竟对她怪异地笑起来,吓得她也跑掉了。娜娜边跑边想,那笑容太渗人了,韩紫月的弟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?
等娜娜跑到厨房那边,她就听到叶小清在问:“这是谁的东西?我记得刚才厨房没有的!”
雷母也说:“是啊,厨房怎么会有这个东西?我也记得刚才没有的。”
李英杰见到娜娜来了,她就用纸巾包起厨房案板上的一个小瓶子问:“这瓶香水是你的吗?”
娜娜愣了愣,狐疑地接过香水瓶看了一眼,赞道:“哇,这可是国外的东西,国内可买不到。你们谁带来的,能不能给我用用?”
此话一出,大家都安静下来,因为叶小清、李英杰、雷母都没有这款香水,所以她们刚才都以为是娜娜放在这里的。既然不是娜娜的,那会是谁的?其他人都是男人,谁会变态地用这款香水,这是女性香水,又不是男人用的古龙香水。韩紫月是女人,可她刚到这里,包都没开,不大有可能跑进厨房放一瓶香水。唯一有可能就是刚才他们都在客厅里大声争吵时,有个人把这瓶外国香水放在厨房里,避开了所有的视线。
大家面面相觑,不约而同地心想难道除了他们,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?

06.行李箱中的尸块

厨房里香味萦绕,明显有人刚喷过,而且用量很大,大到能让客厅里的人闻到。叶小清一想到还有其他人,心里就不踏实,明明大伙都在客厅里,没人在厨房。李英杰想得更深一点,因为把香水瓶留下会暴露身份,更不会喷出味道来,难道暗处里的神秘人物是故意而为之,想让大家知道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?
但这是为什么?只是为了吓人?
韩紫月见大家都挤去厨房,半天都没回来,她和小萝卜就一起走过来。大家先是吓一跳,以为脏东西来了,当看到是韩紫月,他们就纷纷问香水是不是韩紫月留下的。韩紫月很快摇头否认,还把大家劝回客厅,拥堵在厨房里于事无补。叶小清还想说点什么,这时大家就听到雷鸣在楼上惊叫一声,接着就没动静了。
雷母以为儿子出事了,想要冲上去看个究竟,却见雷鸣从楼上探个头出来,尴尬地笑说没事。叶小清回到客厅里,怀疑地盯着楼上,没有看见袁奇风也伸头出来报平安。娜娜怀疑雷鸣把人杀了,吵闹地要雷父上去抓鬼,袁奇风迫不得已才出声表示没事,阻止大伙冲上楼。
叶小清觉得奇怪,抬头喊道:“雷鸣,你刚才怎么了?”
“没事!没事!”雷鸣随即镇定下来,很自然地解释,“阿风在后面忽然出声,吓我一跳,你们也知道他经常这样。”
面对这个答案,楼下的人没别的办法,只能相信。毕竟,他们两个都好好的,画皮鬼也没法子变成两个人。不过,李英杰总觉得楼上的两个男人有问题,虽说画皮鬼不能一分为二,但谁能保证屋子里只有一只鬼,如果有两个该怎么办?目前,这屋子已经没人可以相信了,除非这些人能流眼泪,或者出汗。
雷鸣糊弄过去后,马上又和袁奇风在楼上搜索,让其他人在楼下干瞪眼,谁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们香水的事。李英杰把香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,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,香水从何而来。而李英杰就在人群外,思考如何让大家出汗或流泪。现在天气寒冷,屋里虽然温暖,但要明显出汗很难办到。要让大家哭的话,感动而哭是不可能了,要害怕而哭的话,又好像只有女性会哭,男性就不好说了。
叶小清回头看了李英杰,转身走来问:“是不是你有头绪了?”
“还没有。”李英杰答道。
“我有件事想跟你说,你可以跟我到旁边一会儿吗?”
叶小清这句话刚说完,雷鸣就在楼上叫大家先别动,然后他和袁奇风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走下来。众人见状,知道有所发现,等人从楼上下来就争先恐后地问结果。娜娜横眉竖眼地冲到前面,质问为什么把她的行李箱提下来,雷父也纳闷地挤上前,问他们俩的箱子有什么问题。
娜娜生气地问道:“搞什么啊!你们不经我同意,怎么随便开我箱子?有没有偷摸我内裤!”
袁奇风不动声色,把箱子提到客厅中央,默默地把它打开。这一打开,大家都吓得退开了,连娜娜也不敢再嚷了。雷鸣也跟过来,把雷父亲的箱子打开,箱子里的东西和娜娜的一个样——被肢解掉的尸体。尸块的腥臭味很快弥漫在不通风的屋子里,这下子大家更没胃口吃饭了。李英杰不得不佩服,画皮鬼心思缜密,接连出现的尸块足够让人一天一夜吃不下东西了。
娜娜惊叫几声,没解释,反而心疼道:“你们知道这箱子多贵吗?”
雷父稍微理智一些,他辩解道:“这些东西不是我们放的。我们如果是鬼,或者有问题的话,怎么会把这种东西收在箱子里,等着你们去找?”
雷母相信道:“孩子他爸说得没错,我肯定他们没这么笨。”
“我才不笨!”娜娜哼了一声。
雷鸣这时说:“楼上的每个地方我们都找过了,只有这两箱子有问题,有血迹在箱子外面。”
“现在不必用正常的刑侦思维去想,因为我们不能用法术,但那只鬼能用邪术,它完全有可能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做怪。”雷母对大伙说。
袁奇风没有说什么,只是叫上雷鸣再去一楼找找,大家还是留在客厅里等待。这一次,叶小清有点害怕,因为这些尸块出现得太诡异了,难不成真是他们当中谁的尸块。想到这儿,叶小清想跟着去看看,可袁奇风却头也不回地叫她退回去,好像他脑袋后长了双眼睛。过了一会儿,在大家惶惶的沉默里,袁奇风和雷鸣又拖了三个箱子进来。
叶小清紧张道:“难道……”
雷鸣不乐观地摇摇头,把箱子依次打开,里面也装了好多尸块。叶小清先是恶心地后退一步,然后数了数装尸块的箱子,发现她和雷母的箱子都没有被带出来。叶小清一问才知道,除了她和雷母的行李箱,所以人的箱子都被动了手脚。尤其袁奇风的箱子里装了些辟邪的东西,那些东西都被丢出来了,可见那只鬼可以随便摸那些东西,这再次证明屋子有种特殊的抑制力量。
娜娜明白过来后,奇道:“为什么大姐和叶小清的箱子没事?一定是她们陷害我们!”
叶小清一时无语,只听到雷母霸气地解释:“我要陷害的话,你肯定第一个没机会开口了!”
韩紫月把这一切看在眼里,似乎早就料到了,她不时地摸着小萝卜的头,对弟弟投以“没事”的眼神。叶小清奇怪地望过去,很想叫袁奇风注意小萝卜的笑容,可大家都好像都没发现。 李英杰这时走进人群,挡住了叶小清的视线,然后她就说这些尸块应该都是一个人,现在既然没办法联系外界,不如由她组合尸块,也许能知道是谁死了。
雷鸣听罢,做去饭桌上,取了一双看似干净的筷子。叶小清一头雾水,以为雷鸣要吃尸块,却雷鸣拿筷子翻了翻几个箱子,找到了一个被剥掉脸皮的骷髅头。单从无皮骷髅头来看,很难看出是男女性别,更别说是谁了。大家把希望寄托在李英杰身上,都朝她看过来,李英杰有些为难,因为要复原骷髅头的样貌,没有法医工具是很难办到的。
叶小清看出问题来,于是试探地问:“还原样貌的办法是不是行不通?”
李英杰咬咬牙,说道:“我试试看,不过你们不能打搅我,在结果未出来之前。”
袁奇风保证道:“你可以到厨房那边办事,需要帮忙的话,喊一声就行。”
李英杰肯定地点点头,然后不用任何人帮忙,一个人分几次把装尸块的箱子都拖到厨房里。其他人看着心惊胆战,不愿意再看那些骇人的东西,于是又对香水的出现议论开来。袁奇风一知道这事,马上和雷鸣就观察那瓶香水,他们都猜想那香水是克制法术的原因,可那却是一瓶很普通的香水,把它放到屋外也没任何变化。
袁奇风用纸巾包着香水瓶,在灯下细致地观察了几番,慢慢地有了个想法。他们不能从香水本身去找线索,而要从香水为什么要出现的理由去想。这香水不能害人,也不能救人,如果屋里有人的话,摆出来还会泄露身份,因为在此前没人怀疑屋里还有其他人。那么,摆出香水不是为了吓人,那就只有一个原因——这个人想帮助他们。
可一瓶国外香水能帮什么忙?恢复法力?指认画皮鬼的真身?不太可能。
与此同时,李英杰在厨房地板上铺了张尼龙纸,用来组合尸块。一阵忙碌后,李英杰好不容易才把尸块重新组合,但还是少了一部分,估计已经被雷母煮掉了。当李英杰把头颅放下去时,尸块就初步地整理好了,她先是久久地沉默地观察,接着弯下身,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去搓了搓骷髅头的眉心位置。
李英杰愣了一会儿,接着骇然地站起来,心说:“我知道死者是谁了!但这不可能啊!”
这时候,屋里的灯闪了闪,接着每一处都陷入黑暗中。袁奇风忙叫大家都站着别动,可却发现除了雷鸣还在他身边,仍能触摸到身体,大家的身影都看不见了。袁奇风立刻意识到,这只鬼要对李英杰行凶,她也许找到死者的身份了。袁奇风暗骂自己太粗心了,这只鬼要灭灯轻而易举,他怎么能听李英杰的话,让她一个人在厨房那边。
不等袁奇风赶过去,李英杰就感到身后来了一个人,然后飞快地转过身。就在此时,黄河悬崖的屋子颤抖起来,屋子里的人都能看见,靠着黄河悬崖的窗户外透进来一阵朦胧的紫光。黑暗中,本来什么都看不到,可一闪而过来的紫光让那人的脸瞬间现形了。李英杰认出那人是谁后,却觉得腹部一阵剧痛,再低头一看,她腹部上已经刺了一把八卦匕首。
“原来是你!”李英杰刚想大声念出一个名字,却两眼一黑倒在地上。

07.你还活着?

袁奇风第一个赶到时,屋外的紫光已然消失,雷母又去把杂物间里的电闸修复,屋里的灯才全部亮起来。可是,厨房里的尸块不仅被踢乱了,李英杰也不见踪影,只留下一把带血的八卦匕首在地上。厨房只有只一扇门,没有别的出口,由于天气寒冷的关系,疏通油烟的风口也被堵上了。
灯一亮,大家蜂拥而来,没看到李英杰,又开始议论画皮鬼是不是李英杰。因为厨房没有别的出口,李英杰没办法用法术,她不可能凭空消失,除非她就是鬼。可雷鸣不相信,毕竟灯灭掉的时间有一两分钟,足够一个人从厨房里跑出去。但雷母不信警察那一套,灭灯哪是人类能办到的,要消失在房间里,对于鬼来说不是个难题。
叶小清惊呆了,千算万算,李英杰还是出事了。如果李英杰不是画皮鬼,那她人去哪里了?这座由石窟改造的屋子里,是不是有密室?可这里由现代工人改建,如果有密室,工人们早就发现了,雷家俩老不会不清楚。叶小清跟大家在狭窄的厨房里找了找,还是没找到李英杰,大家这才放弃寻找。
韩紫月牵着小萝卜,似乎不在意弟弟看到血腥的东西,当她看见袁奇风手上的八卦匕首,便开口道:“把那匕首给我瞧瞧,好吗?”
袁奇风二话不说,把匕首递过去,可娜娜却大惊小怪,惟恐韩紫月拿了匕首要把大家都杀了。韩紫月拿起匕首就往厨房外走,回到客厅后,她转身看见大家也出来了。这时候,韩紫月就说:“这是素女门里的八卦刺,是天师道里的一件法器。不过这东西一般不用来对付鬼,而是用来杀人。凡是被八卦刺杀掉的人,他们的魂魄就不能变为厉鬼,古代的有钱人经常请天师道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。”
叶小清哪有心思听这些,管它天师道是好是坏,她只想先把李英杰找出来。种种迹象表明,屋里肯定还有其他人,或者别的东西。她相信李英杰还活着,她也绝对不是画皮鬼。但李英杰出事后,人去哪了,时间那么短,不足以跑出屋外,人一定还在屋子的某个角落里。
看着大家还在研究案奇观内,雷父被娜娜唆使,再也坐不住了:“你们这么谨慎小心,人还是出事了。我不跟你们待一起了,我和娜娜到一楼关门睡觉,谁也别来烦我们!”
“孩子他爸,你要是嫌命长,想当短命鬼就去吧。”雷母气道。
雷父是男人,男人少不了在情人面前装威风:“要是真有鬼,那就来吧。我就不信,我会怕了它!”
娜娜像打了胜仗,尽管害怕,但仍骄傲地挽起雷父,屁股一扭一扭地上楼去了。其实他们敢上楼,都是因为袁奇风和雷鸣检查过一楼了,否则他们胆子比椰子大都不敢上去待着。雷母嘴硬心软,很怕老公出事,可又生气老公没听她的话,却听娜娜那只狐狸精的话。这屋子里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,检查过了,一样可以用鬼冒出来。
袁奇风也意识到了,因此就把叶小清带在身边,好像很怕灯一灭,谁又不见了。叶小清哪有心思为这事高兴,一见袁奇风把手放在她肩膀上,她就小声说能不能跟她去屋子里找一找,她相信李英杰还在这里。
雷鸣听见了,走过来说:“我也有这个想法,不如再找一圈,可能我们刚才漏掉了哪个地方。”
雷母摇头:“找什么啊,这屋里绝对没密室,能找的地方应该都找过了。”
“会不会人在外面呢?”叶小清狐疑地望向屋外,那外面漆黑一片,风雪交加,就算有人喊救命也不可能听得见。
袁奇风若有所思,望向靠着峡谷那边的窗户,既然屋里找不到人,那么很可能人在外面。现在救人要紧,不管风雪大不大,都应该出去找一趟。想到这儿,袁奇风就找了支手电,要和叶小清一起去外面找人。叶小清有些意外,通常袁奇风都嫌她麻烦,在这种情况下,都要把她丢到一旁,免得拖他后腿。
他们快要出门时,韩紫月把八卦刺还给袁奇风,并说:“我和小萝卜一去吧,也许能帮上忙。”
“人多不方便,你们留在屋里吧,阿风能应付。”雷鸣不放心大家,却很放心袁奇风。
雷母也说:“太多人出去不是方便,大家挤在一起,虽然不能用法术,起码人气旺,好歹能赶走些道行不深的鬼邪。”
袁奇风没说什么,披上一件黑色风衣就把门打开,带着叶小清一起出门了。一出门,叶小清就冻得口水都硬了,但她却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李英杰找到。袁奇风也许怕走散了,出来后就把手搭在叶小清肩膀上,一刻都没有法官开。他们慢慢在四周找了一会儿,还到黄河悬崖边张望了,但都没有任何发现。叶小清想,可能雪下得太厚了,人被雪埋掉了,夜里很难发现。
叶小清想走远一些,可袁奇风忽然喊一句:“五木之精,驱邪灵,斩!”
话音一落,什么都没发生,风雪依旧,黑暗如故。叶小清恍然大悟,原来袁奇风肯出来找人,是想出来试一试能否用法术。但他们走出几百米远了,法术失效的影响还在,再往远处走的话,悬崖上的屋子就快看不见了。袁奇风也知道夜里出行不安全,现在不能用法术保护自己,还是和大家待在一起比较妥当。
叶小清见袁奇风没法子,便安慰道:“既然这样,那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袁奇风算了算时间,出来快半小时了,于是就点头同意。他们往回走数百米,却走了几分钟才完,等他们一回去,雷鸣就急冲冲地问有没有什么发现。袁奇风沉默地摇摇头,雷鸣失望地看向叶小清,还是没得到答案。叶小清恍惚中觉得雷鸣的眼神有些奇怪,虽然不如小萝卜那样渗人,但她总觉得雷鸣的眼神变了。
雷母叹了口气,说道:“时间不早了,如果你们放心的话,就在客厅里休息。我把饭桌上的东西整理一下,待会儿给你们放哨。”
雷鸣心疼道:“妈,你也累了。这些事还是我来吧,我做这些早就习惯了。”
雷母不跟儿子假客气,可能也担心老公,于是就说:“那好吧。你先睡几个小时,我一会儿就下楼跟你换。”
“你要上去啊?算了,别去了。在一楼安全点。”雷鸣劝道。
雷母听不进劝告,一意孤行地走上楼,还说不会有事的。当雷母上楼后,小萝卜就跟韩紫月耳语几句,但谁也没去注意,他们都认为那是姐弟俩在唠叨鸡毛蒜皮的事。不过,叶小清靠得近,刚才好像听到小萝卜在说“娜娜有问题”。叶小清很想问,娜娜有什么问题,一个小孩怎么能看出来。可袁奇风这时却拉住她,把她带去一楼的一个房间里,全然不顾会不会遇到危险。叶小清向雷鸣投来迷惑的眼神,想知道怎么了,可雷鸣看她的眼神还是一样的奇怪。
不等叶小清多想,袁奇风就把她带到一间卧室里,然后把门反锁上。这是袁奇风的卧室,箱子里倒出的衣服都摆在床上,还有一些贴身衣服也这么摆着,看得叶小清有些不好意思。袁奇风不知发什么神经,一近门就牵住叶小清的手,然后紧紧地搂住她,紧到她能闻到这个男人身上诱人的味道。
“你干什么?”叶小清慌张地想推开。
袁奇风却低沉地说:“你把眼睛闭上。”
叶小清呼吸不过来了,看着袁奇风深邃的双眼,她终于乖乖地把眼睛闭上,紧张地等待着。闭眼时,叶小清感觉袁奇风在摸她脖子,不知在搞什么鬼,但又不敢马上睁开眼睛。叶小清胡思乱想时,却没看见袁奇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脸,冷冷地、无声地笑了笑。
而这时候,雷鸣等他妈妈上楼了,他就一个人把饭桌整理了,将人肉菜都装进一个垃圾袋里。韩紫月想来帮忙,但雷鸣担心小萝卜会有心理阴影,因此坚持一人干完。当把人肉菜都装好了,饭桌也擦干净了,雷鸣才把人肉都放到厨房的角落里。厨房里的尸块还没人处理,雷鸣烦恼地叹了口气,用塑料袋套住双手,想将地上的尸块也都装起来,这时候他就发现零散的尸块里有张被血染红的纸片。
“奇怪了?”雷鸣一边想,一边拿起纸片,“鬼也会留纸片当线索?”
纸片已被血染透,上面用黑色墨水写了几个字,要对着灯泡才能看清楚。雷鸣先是确认四下无人,于是举起纸片,对准厨房里的灯泡看了看。只见,那上面写的不是中文,而还是一个英文人名——“Mary Compell”。
雷鸣看得入神时,在一个大家还不知道的角落里,李英杰躺在满布尘土的石床上,疼痛难忍,柳眉紧锁。昏迷时,李英杰拼命地想喊出那个名字,可喊不出一个字。直到她好像被人带到了一个安静的空间里,她腹部的伤口才得到处理,血液也止住了。那把八卦刺捅得太深了,不去医院的话,谁能救得了她?李英杰浑噩地想着,一时意识清醒,一时以为在做梦。
过了很久,黑暗的空间里亮起一支白蜡烛,李英杰才觉得双眼倾泻进来蒙蒙的光亮。接着,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走到她面前,然后坐在冰冷的石床上。李英杰额头冒了一层冷汗,疼得吃紧地想坐起,可却失败了。为了辨认这个人,李英杰很努力地睁开眼睛,吃力地把模糊地视线清晰化,好不容易才看清旁边的人是谁。
末了,李英杰躺在石床上,无力又惊讶地喘道:“你还活着?”

08.两个错误

随着灰白的光亮冲散黑暗,雪夜宣告离去,暴风雪却恋恋不舍,还在黄河悬崖上疯狂起舞。叶小清一夜未眠,半躺在沙发上,不时地望向靠在椅子上的袁奇风。深夜时,袁奇风把她带到卧室里,只是抱了抱她,叫她闭上眼睛,可后来什么都没发生。叶小清搞不清状况,袁奇风又是有话不说的人,这点让她很是奇怪。
雷鸣也趴在饭桌边上睡了一觉,之前他在厨房的尸块里找到一张纸条,纸条上写了“Mary Compbell”的字样。每个人都看过那张纸条了,可纸上写的是英文,所以大家分辨不出字迹,如果是中文还好说。雷鸣以为是李英杰留下的,也许和凶手有关,但韩紫月却不那么认为。因为素女门的人都是精挑细选,经过严格训练的人,虽然现在远隔百年,但这个传统一直保持下来了。每个素女门的人,外语少说会两门以上,英语和拉丁语是必学的科目。李英杰就算时间再紧,且只要写一个英文名字,但绝对不会写错——纸片上的名字写错了一个字母。
Mary Compbell音译过来是玛丽·坎贝尔,但正确的写法应该是Mary Campbell,不知为什么,留下纸条的人写错了。袁奇风听到玛丽·坎贝尔的名字,马上联想到海南岛上的温玛丽,因为那个美国人的名字也是Mary Campbell。Mary Campbell后来嫁人了,她就跟了老公的姓,更名为Mary Winchester(玛丽·温彻斯特),所以海南的那些村民才会把那美国人称呼为“温玛丽”。但温玛丽在1983年11月2日死了,她不可能还有本事飘洋过海,来到中国杀李英杰,况且她们没仇没恨,没必要杀人。
大家对纸条的意义猜不透,再加上夜已深了,他们便集中在客厅里睡了一觉。雷母上楼后没有下来,雷父和娜娜也一样,害得雷鸣睡十分钟又上去巡逻一次,一宿都没怎么合过眼。叶小清一样没睡,或者说根本不想睡,她一晚上都在想李英杰在哪,屋里会不会还有其他人。可让叶小清没想到的是,上从沙发上起来一看,小萝卜居然不见了。
“韩紫月,你弟弟呢?”叶小清把睡在一旁的人摇醒。
韩紫月毫不慌张地答道:“没事,我弟弟去外面玩了,不用管他。”
雷鸣听到动静,从饭桌边上走过来问:“现在很危险,你怎么放任他一个人去玩?”
袁奇风疲倦地睁开眼睛,虽然他一直在睡觉,但听得很清楚,晚上到早上都没人开过门,韩紫月说小萝卜到外面玩,这绝对是个谎言。韩紫月并不在乎没人相信,她好像也不害怕,反而问雷鸣哪里有浴室,她想要冲个澡。大家劝不住韩紫月,只还由着她去一楼的房间洗澡。
这时候,雷家俩老和娜娜一前一后地从楼上走下来,雷母一到客厅就说:“现在天亮了,我们怎么办?是走出去,还是继续留在这里?”
雷鸣愁道:“妈,我们现在出去干什么?报警?”
娜娜好笑道:“不报警?难道真坐在这里等死?”
雷鸣叹息一声:“事情如果这么好办就谢天谢地了。你不想一想,屋里谁死了?外人会认为没人死,只有小李不见了。是啊,屋里有人肉和尸块,可你们知道凶手是谁吗?没错,是画皮鬼。可警察信那一套吗?我们如果这样出去报警,鬼没抓到,大家反会被扣下来调查案子。到时候画皮鬼金蝉脱壳,我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。”
娜娜愣住了:“真的这么严重?那我们要在这里住7天吗?现在还有6天,我怕撑不到6天又有人死。”
袁奇风懒洋洋地答腔:“死没什么可怕,不过是痛一会儿罢了,不是吗?”
叶小清发现袁奇风说话时,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,难不成他想杀了她?袁奇风说完又把手放在叶小清肩膀上,不顾众人投来怪异的眼光,大家都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好上的。娜娜鄙夷地打量叶小清,心说就她这种货色,也敢追袁奇风那样的男人,不出6天她不死,肯定也要被甩掉。
其实,叶小清并不高兴,因为从昨晚出去找人,到进入卧室抱住她,袁奇风的表现太诡异了。换作平时,袁奇风对她不闻不问,极少正眼瞧她,如今怎么可能发展到这种亲密的地步。渐渐地,叶小清心里发毛地想,难道袁奇风已经……
说到一半,雷母表示想给大家弄点吃的,吃完了才有力气应付突发事件。画皮鬼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,肯定还会下毒手。雷鸣不放心,跟着去厨房,怕他妈妈遇到危险。雷父和娜娜再也吃不下饭了,为了确定饭菜的确能入口,他们一同跟去亲眼监视饭菜怎么做的,每道环节都要过目。
一转眼,客厅里又只剩下袁奇风和叶小清,他们谁都不主动说话,气氛老是尴尬得紧。叶小清记挂李英杰,白天里再也坐不住了,于是就要求在屋里屋外再找一遍。袁奇风二话不说,爽快地陪着叶小清,寸步不离,对她好得不得了。可袁奇风越是对叶小清好,她越是害怕,心情一点儿也好不起来。
屋外一片白茫茫,看不到人,也看不到动物,更看不到李英杰和小萝卜。韩紫月还在洗澡,小萝卜不见了,她一点儿都不着急。叶小清惶惑地在周围找了一圈,的确没什么痕迹,这才和袁奇风又回到屋里。楼下的厨房里散出浓烈的油烟味,大家都在做菜,而韩紫月已经洗好了,她也在厨房里帮忙。叶小清实在没胃口,找不到李英杰,就算是龙肝凤肺也吃不下。袁奇风默默地跟在叶小清身后,轻手轻脚地走上楼,双眼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罕见的凶光。
上楼的那两个人一转进楼上的走廊,楼下的雷母就端了盘青菜到饭桌上,其他人全程观察着,就怕又吃到人肉。大家决定剩余的6天里都不吃肉,只吃素菜,而冰箱里的素菜节约着吃,勉强能吃6天。肉类可能不安全,但青菜、豆芽、瓜类这些食物肯定没问题,毒药并不是鬼会用的手段。
娜娜尾随雷母端菜时,正巧看见袁奇风和叶小清上楼了,她脸色大变,顾不得再监视饭菜,撒腿就往楼上跑。楼上的房间都没锁,叶小清先走进雷父和娜娜睡的房间,刚想进卫生间里找一找线索,娜娜却气急败坏地追上来,一个人冲进去再把门反锁。
“你们出去!”娜娜在卫生间里喊。
叶小清一头雾水:“怎么了?”
娜娜慌忙解释:“我肚子不舒服,要用卫生间,你们先出去嘛!以后不要随便进别人的卧室,你们懂不懂礼貌?”
“算了,走吧。”袁奇风不想计较。
“好吧。”叶小清没办法,总不能把娜娜拖出来爆打一顿。可是娜娜突然跑上来,明显不是为了上厕所,楼下也有厕所啊,犯得着跑上来吗?莫非娜娜房里的卫生间有问题?
叶小清一边想,一边转到雷母的房间,找了几分钟,没什么发现。袁奇风根本不想找,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,或者跟在笨女人的身后。叶小清翻找时,看见一个礼品盒子,那是雷母为雷鸣准备的生日礼物。随即,叶小清灵光一闪,有了个想法,也许能帮得上忙。
五分钟后,大家都集中在客厅里,沙发前的茶几上摆了四个大小不一,颜色不同的盒子。那些盒子分别是叶小清、袁奇风、雷母、雷父为雷鸣生日准备的礼物。盒子还未打开过,里面装了什么礼物,只有本人才清楚。
大家听到叶小清的这个笨办法,全都嗤之以鼻,因为画皮鬼能扒下人皮,还能摄取人类的思想,盒子里装了什么礼物,画皮鬼肯定知道。但叶小清却不那么认为,因为这都是道听途说的,谁也没有真正地遇到过那么厉害的画皮鬼。既然没什么线索,不如从礼品盒开始,让大家互相监督,看谁说错了自己准备的礼物。如果这些全说中了,大家还可以互相问一些只有彼此才知道的事,画皮鬼到底能不能完全摄取人类的思想,那就来一场检验吧。
雷父一开始面露难色,因为盒子里的礼物并不是他准备的,而是娜娜帮忙买的,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他并不知情。雷鸣一听这话,心里很不舒服,但好歹这人是他爸,他也没有计较。雷鸣为了公平起见,先让大家在纸上写出礼物是什么,如果全中了,再由大家问他一些隐秘的事,借以检测他自己。
一分钟一过,大家就把礼物是什么写在纸上,由雷鸣一个个地去对照。叶小清送的是一块白玉,雷母送的是一颗天珠,娜娜送的是一双毛织黑色手套,而袁奇风送的是一条红色的斜纹领带。雷鸣对号入座,当着大伙的面把盒子依次拆开,起初他还在笑叶小清这个方法很笨,画皮鬼肯定能知道盒子里装了什么。谁知道,当雷鸣拆开最后一个礼物盒子时,他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,还扭头看了看手上拿的纸片。
“怎么了?”娜娜瞧出不对劲了,慌张地问。
雷鸣默不作声,将拆开的礼物盒子反扣,里面的东西就掉了出来——有一个人猜错了自己送的礼物!

09.连珠箭

大家齐涮涮地望向袁奇风,没想到他写错了,盒子里的东西不是红色的斜纹领带,而是一条蓝黑色的斜纹领带。其他人写的礼物名字都对上号了,惟独袁奇风的有错误,虽然也是领带,但颜色不一样。东西都是自己准备的,这问题并不算难,颜色这么明显不应该写错。
面对大家的质疑,袁奇风并不在意,好像错就错了,没什么可稀奇的。今时不同往日,娜娜首先发飙,大叫着让雷父拿把刀过来,现在画皮鬼被揭穿了,肯定要杀人了。这次娜娜的一惊一乍,大家都没有阻止,连叶小清和雷鸣都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,一句话也没不说。
雷母见娜娜真从厨房拿了把菜刀过来,她就一边拦下,一边说:“等一等,这样做太莽撞了。”
娜娜不听劝:“等什么?等他把我们杀了?”
叶小清回过神来,帮着说:“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,但猜礼物不能完全确定谁是画皮鬼。”
娜娜不满意地笑了一声:“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?你现在说的什么风凉话!”
叶小清自责地解释:“我本来是想,用这个方法来检测,画皮鬼或许会把其他三人的礼物都做手脚,没出问题的那个人就是画皮鬼,因为它想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。也可能它会把四个礼物都做手脚,可没想到……”
雷鸣听罢就说:“那很可能是画皮鬼对阿风的礼物做了手脚。”
韩紫月这时开腔:“刚才肯定没人对盒子里的礼物做手脚。”
叶小清疑惑地问:“为什么?鬼要当着大家的面改变盒子里的东西,它们办不到吗?”
韩紫月指了指客厅里的灯,对大家解释如果刚才有邪物用邪术施障眼法,灯就算不灭,也会闪烁不停。先前几次灯被灭掉,那都是画皮鬼干的,好方便它在暗处使坏。叶小清回想这段时间撞邪,灯和手机的确有反应。当然,并不是鬼邪一靠近就一定有反应,但它们使用邪术时,这些人类文明产物总会受影响,也许是磁场改变的原因。
雷母点头同意,韩紫月说的没错,当雷鸣打开盒子的那段时间里,的确没邪物对盒子施邪术。况且,邪术不能使物体易形换质,充其量只能蒙蔽人类的眼睛。如果鬼邪能随便变化一个东西的本质,那它们早就把世界闹翻天了。因此不管画皮鬼有没有动手脚,盒子里的东西都不可能真的改变,答案肯定是袁奇风猜错了。
大家听完这话,想听袁奇风解释,可他那臭脾气改不掉,不屑跟他们辩解。娜娜不了解袁奇风,以为对方百口莫辩,于是就把菜刀塞给雷父,让雷父去杀掉画皮鬼。雷鸣实在不相信,好朋友已经遇害,何况好朋友身手不凡,怎么会轻易就遇害了。但面对眼前的情况,雷鸣又找不到答案,一时间做不出抉择。
最后,由雷母下决定:“单凭礼物来推断,这可不行。我们不如轮流问袁奇风一些事,来慢慢对比。”
雷鸣却说:“如果阿风是鬼,那他为什么不逃走,还要留下来被我们发现?现在他也没对我们动手……”
雷鸣话没说完,娜娜就和雷父挥着菜刀动手了,袁奇风轻松地接招,三招就把刀夺了过去,还把雷父给反手扣住了。事态发展到这一步,袁奇风也没料到,可他不想提某件事。雷母心惊胆战,以为袁奇风真是画皮鬼,狗急跳墙地要杀了雷父。幸好袁奇风只是把刀夺去,接着就把娜娜和雷父推开,没有过分的纠缠。
袁奇风不想做无谓的纠缠,无奈之下,说道:“领带是我挑的,但我是人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会写错?”娜娜怀疑地问。
袁奇风眉头紧锁,久久不说,急得雷鸣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?为什么你会写错?”
叶小清像犯错了一样,不敢问不敢说,谁能想到最安全的人会有问题。半饷,一个人都不说话,叶小清忍了很久,刚想开口,却听袁奇风握着刀坐在椅子上说:“你们还记得在黑梨山时,黑河边上的那番话吗?”
“什么话?”叶小清糊涂地问。
“我的衣服。”袁奇风很不情愿地说,“你们自己说的,难道忘了?我从小就不能分辨红颜色,以前跟叔叔学道,就因为这事比别人走了很多弯路。以前在天津的时候,雷鸣你难道不记得了,那些蠢孩子都拿这事欺负我?”
“你没说过,我怎么知道?我还以为是你在欺负他们!后来你不是打了他们吗?”雷鸣困惑道。
袁奇风很不想揭这个伤疤,为了证明清白,不乱了大局,他继续说:“李英杰早看出了,就你最笨,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,难道还不了解?你真的是和叶小清混久了,人也笨了。”
叶小清不服气地想反对,可又说不出话来,只听到雷鸣说:“那领带是你搞错了颜色,选错了,以为红色是蓝黑色?你怎么也不问问店员。”
袁奇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,把菜刀丢到一旁,一脸的不爽快。往常,袁奇风肯定懒得解释,理都不会理这群人冤枉他。但这次事情特殊,逼得他只好提起最不愿意想起的陈年旧事。也许在别人看来没什么,但袁奇风很在意这事情,那回在黑河边被李英杰瞧出来,大家却都以为是李英杰随口胡说的。
袖手旁观的韩紫月等事情平息了,把身上的包摆在茶几上,拿了几分资料出来,还有很多厚厚的手稿。叶小清奇怪地看向韩紫月,还是没见着小萝卜,那女人依旧毫不担心弟弟不见了。刚才发生冲突,韩紫月只说了一句话,似乎不关心大家会闹出流血事件。说到底,韩紫月的到来似乎没有完全清楚,只为了通知他们有画皮鬼,就算电话里说不清楚,也没必要带着弟弟一起来冒险啊。
叶小清凑过去,问道:“韩紫月,这些资料用来干嘛?和这座屋子有关吗?”
韩紫月一边将资料和手稿摆齐,一边说:“屋子的资料也有,不过更重要的是蓝晓婷和石诗诗当年偷走了什么法器。”
雷母坐到旁边问:“就是那两个宫女吗?”
袁奇风听着大家说话,远远地坐着,他不去参合那事,因为袁家的法器也出自清宫,都是太监宫女偷出来的。动乱的那个晚清,京城里的古玩店摆了很多奇珍,真正的卖家都是那些太监宫女,无数国宝都在那时候海量地流失到民间。蓝晓婷和石诗诗逃出深宫,其他太监宫女还放火烧了建福宫,谁也不知道究竟谁偷了什么,很难对上号。
娜娜对法器不感兴趣,看雷父也一样,她又开始吵闹地要离开这里。雷父看天已大亮,留下来比走出去容易多了,干脆就不再听大家的劝,想要和娜娜逃出这座屋子。雷母劝了一句就不劝了,由着娜娜和雷父离开,可雷鸣却很怕他爸爸已经死了,所以画皮鬼才想尽办法离开这里。可画皮鬼能不受限制使用邪力,为什么它要深深地隐藏,不干脆杀了他们这群人?这也是雷鸣纳闷的地方,总不会画皮鬼嫌得无聊,想慢慢折磨死他们吧。
不等大家再劝,雷父已经和娜娜把门打开,想要跑出去。怎想,门外连续射来三支黑箭,飞入房里,炸出了三个大洞。这事惊动了所有人,袁奇风迅速来到门口,把雷父和娜娜拉回屋内。他们再往一看,峡谷入口处有两个黑影,一男一女,这三支连珠箭就是他们射出来的。袁奇风又是眉头一皱,现在他们焦头烂额了,那个黑衣男人居然又带着雷小雨杀上门来了!
袁奇风以为黑衣男人会杀进来,可两只黑影就那么飘在峡谷入口,没有靠近一步。那个黑衣男人或许现在应该叫他张天师,以张天师的做风,远斗并不是他会选择的方法。现在过了半年,张天师和雷小雨肯定恢复了邪力,他们却不肯杀过来,唯一的可能就是峡谷内会限制法力,出了峡谷就没事了。
几秒钟,袁奇风想了很多,那三支射进来的连珠箭,若不是穿过了峡谷的范围,邪力大幅度锐减,这座破房子恐怕早就成了废墟了。画皮鬼一直没出去,也没用很强的邪力杀人,这说明画皮鬼同样被影响了。画皮鬼没有离开这屋子,极可能也和限制法力的原因有关,至于具体是什么,袁奇风却还没想出来。大家都以为限制法力是画皮鬼搞出来的把戏,如今重新一想,他们倒是冤枉了画皮鬼。
雷母把门关上,不去管被炸出来的三个洞,也不顾灌进来的冷风,而是问:“那就是张天师?还有小雨?”
娜娜被吓坏了,话都不敢说,只由雷父答道:“小雨?你说我们的小雨变成了……”
雷鸣打断道:“现在不是追究那些事的时候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张天师上回太大意才被打伤,这次他肯定很小心了!”
韩紫月起身说:“他们能在白天出现,肯定不是我们能对付的。既然他们不进来,那我们多在屋里待一段时间吧。”
叶小清害怕地问:“万一他们进来了怎么办?”
袁奇风轻描淡写地说:“他们进得的话,你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。我看现在还是找出这里为什么能限制法力的原因吧。”
“那张天师是来对付我们的吗?”叶小清战战兢兢地问。
袁奇风走回客厅,丝毫不担心张天师杀进来,他慢慢说:“也许张天师还不知道我们也在这屋子里,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我们。”
“那是为了什么?不是来找你报仇的?”雷鸣不放心地问。
“目前还不是,但他们现在知道我们在这儿,那就不好说了。”袁奇风说完就狡尽脑汁地想,这一回怎么做才能消灭张天师,还能有什么办法?张天师是素女门的祖师爷,素女门的招术了然于心,雷母和韩紫月肯定帮不上什么忙了。幸亏这里限制法力,给了他们缓冲的时间,不然袁奇风真的不知怎么对付张天师。想来真是讽刺,原本对他们不利的因素,现在反而有利了。
这时候,远在峡谷入口的张天师哼哼地笑了起来,这一次真是一石二鸟,他原本要对付另一个人,没想到袁奇风这群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!

10.空白

张天师和雷小雨一出现,整片天空就变了,白色转成了灰色,峡谷上压着重重的黑云,像是夏天暴雨要来了一样。袁奇风着实头疼,这完全出乎意料,没一个人会想到张天师杀过来了。他们退无可退,身后是黄河悬崖,跳下去必死无疑,慢慢爬下去倒有可能办到,但爬下去也是死路一条。
面对屋里三个冒黑烟的窟窿,哆嗦着的娜娜不敢再闹着出去,之前怀疑大家恶作剧戏弄她,现在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让大家保护她。叶小清也惶恐难安,张天师的恐怖不用提,她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。如果半年前没有袁奇风,叶小清他们早就死在黑梨山里了,今次张天师又出现了,不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。
雷母和韩紫月的恐惧多于好奇,因为张天师是素女门的祖师爷,她们谁都没亲眼见过真人,最多看了一张年月已久的老照片。素女门对张天师的个人崇拜,延续了几代,雷母忍不住从窗帘偷望出去。人看得不清楚,但黑影的邪气霸道,能抵消日光的净化力量,此人生前一定有灵力了,否则不可能一百年就那么强大。
雷鸣把雷母从窗帘后拉回来,然后问袁奇风:“现在又要找画皮鬼,又要找限制法力的原因,还要对付张天师,这可怎么办?”
“一件件来,不用着急,现在他们也不敢进来。肉博的话,你不会怕吧?”袁奇风泰然自若地说。
“袁奇风,你是不是有头绪了?”雷母走到沙发那边问。
雷父听说袁奇风有点本事,也关心地问:“要怎么做,你说说看。”
袁奇风自认不是张天师的对手,当务之急要找到限制法力的原因所在,既然张天师对这事有所忌惮,那么他们大可以利用它。至于画皮鬼嘛,它现在不敢放肆,如果他们都死了,张天师不见得会放过它。不过,袁奇风心里不停地问自己,张天师来这里干什么,要对付谁呢?肯定不是画皮鬼,那屋子里还有谁?
这时候,韩紫月把大家叫过去,说:“这是我祖母搜集的资料,还有一些是我自己搜集的。关于素女门各种法器来历的记载,大家仔细找找,会不会有什么问题。”
叶小清在茶几边弯下腰,看了看那些陈旧发黄的资料,疑惑地问:“你准备这些资料,是不是和这座屋子有关?我看见有一份关于屋子来历的手写资料。”
坐在沙发上的韩紫月抬头说:“没错。因为我曾祖母为了追回素女门的东西,跟着宫女蓝晓婷和石诗诗来到钓鱼台石窟时,她们的法器也都失效了,和你们今天的情况一模一样。我曾祖母怕出问题,发现了腐烂的人皮就马上退出来了,之后几次试探性地走进来,法力依旧失效。”
雷母来了兴趣,也坐下来问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那两个宫女偷了素女门的一件法器,能够限制所有人的法力?”
韩紫月点点头说:“我曾祖母是这么猜的,但她也不确定。我从小由祖母养大,听她说了很多曾祖母的事,所以才感兴趣。”
袁奇风透过窗帘望了外面一眼,两个黑影还在峡谷入口处,没有离开的打算。邪灵不会肚子饿,它们不吃饭不睡觉,顶多吃人的魂魄,或者蛇蝎什么的,当解谗用而已。张天师既然发现了他们,决计不会轻易离开,现在趁时间找到素女门限制法力的法器,或许能逼退张天师。
叶小清听故事听上瘾了,马上把茶几上的资料拿了一份,细细地读起来。娜娜见状,有样学样,随便拣起一个本子,胡乱地翻了翻,然后又甩给雷父。叶小清略有意见,想说娜娜别瞎捣乱,但又怕娜娜再说她是画皮鬼,只好忍着不吭声。可叶小清又发现,雷鸣又在奇怪地偷看她,那眼神很特别,她说不出那种感觉。
很快地,雷鸣就收住不寻常的眼神,转而问:“韩紫月,你曾祖母没告诉过你,她们以前追那两个宫女时,想要拿回什么法器吗?”
韩紫月苦恼地叹了一口气,告诉大家,她曾祖母也不知道要追回什么法器。素女门的法器都藏在建福宫的一个暗阁里,失火的那一晚,有很多太监和宫女偷了奇珍古玩跑出去,不料有两个宫女发现了暗阁,拿走了一些东西。韩紫月的曾祖母在宫内目睹了经过,大火一起,她就先去把法器救出火海。经过细数校对,韩紫月的祖母发现除了被素女门的人带走了一批,还少了一个最重要的法器。
“是什么法器?”叶小清忍不住问。
韩紫月被打断话,没有不高兴,而是继续说:“我曾祖母也不知道。她虽然负责法器的清单,但慈禧一死,素女门的人就是一盘散沙了。很多东西拿了不还,张天师也不管了。法器的清单是张天师把东西献给慈禧时,由他亲自写的。我曾祖母对照了所有的法器,发现清单里有一张是空白的,只有那张对不上号。”
“空白?”雷母想了想,问道,“怎么会是空白?张天师忘记写了?”
“不可能!张天师那么谨慎小心,不会漏写。”袁奇风站在他们对面否定道。
“所以……你觉得蓝晓婷和石诗诗偷了那东西?就是空白记录里的那件法器?”叶小清看着资料问。
韩紫月承认:“应该是这样,我曾祖母是这么怀疑的。可她追到钓鱼台石窟时,那两个宫女已经不见了,只有一张腐烂的人皮留在里面。我曾祖母本想算了,反正素女门也散了,不如就此离开皇宫。可她在石窟里用不了法力,到了峡谷里也不可以,她就感兴趣起来。能够限制法力的东西,很少有,也从没听说过。”
叶小清狐疑地想,莫非和李英杰的失踪有关系,她那时被八卦刺捅了一下,又不能用法力,不可能瞬间消失。话说回来,叶小清和袁奇风前前后后检查过两次,屋里屋外都看过了,没瞧出什么异状,暗阁密室什么的也找不到。如果那两个宫女偷了法器,带到这里,那她们走了会不带走法器吗?若是带走了法器,为什么现在还能限制法力?
真是头疼!
所有人都猜不透,空白的记录里应该填写什么样的法器。大家在研究那些由韩紫月带来的资料时,雷鸣每隔几分钟就去窗帘外观望,惟恐张天师会趁他们不备而突袭。不过,张天师好像很有耐心,他和雷小雨一动不动,就那么站在原地,不惧怕白天的阳气冲身。袁奇风见雷鸣老分心,便走过去拍了拍雷鸣,说不必将张天师放在心上,先处理好另一件事吧。
“你觉得我们能找得到韩紫月说得东西吗?”雷鸣不信任道,“她弟弟不见了,也不闻不问,毫不担心。她会不会是画皮鬼。”
“这我不敢下结论,也许她是,也许不是。”袁奇风诚恳道。
雷鸣不乐地哼了一声:“你这不是废话嘛!不过我觉得这办法行不通,还是找条路溜之大吉吧,张天师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。”
袁奇风轻描淡写地说:“我又不会割你的肉,怕什么。这次九方阵不管用了,用人血只会浪费了,我会另想法子的。”
雷鸣还想说什么,叶小清就招呼他们,叫他们过来,因为她有个新发现。雷鸣嗤之以鼻,不相信叶小清能找到什么,果然一看叶小清递来的几张纸就没兴趣了。那几张纸是关于蓝晓婷和石诗诗的背景资料,她们都是同批进宫,同批被分到素女门去的。但她们不是素女门的人——蓝晓婷负责照顾张天师在宫廷里的起居,石诗诗则负责把使用过的法器放回建福宫的暗阁里,俩人到素女门后依旧是宫女。
看到雷鸣不信任,叶小清就耐心地说:“你别忘了,蓝晓婷照顾张天师起居啊,好几年了,他们就算不怎么说话,也该熟悉对方的一些事情吧。”
雷鸣一愣,心说对啊,他怎么忘了这一点。连袁奇风那么冷的人,和叶小清共事半年后,他们都渐渐熟络了,蓝晓婷肯定也对张天师有所了解。会不会蓝晓婷窃听到张天师有什么特别的法器,偷掉之后逃出来,张天师隔了百年还想追回来?不然,张天师没理由到黄河悬崖边上,这屋子又不值钱,要来何用。
韩紫月看了看资料,也说:“我以前没注意到这一点,老把精力放在素女门上面去了。很可能蓝晓婷听到了什么,然后和石诗诗一起偷了东西,跑出了皇宫。”
袁奇风不发表意见,虽然这说法看似合理,但却没有道理。蓝晓婷偷法器做什么,要偷不会偷点别的,譬如黄金之类的。两个宫女能懂多少道术,拿了法器也不一定能施展出威力,就如叶小清拿到桃木剑了一样。那两个宫女偷走法器,肯定还有被的原因,但现在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她们把法器藏在屋子的哪一处?
娜娜听了他们的猜测,不以为然:“一个迷信的玩意儿,能藏到哪里去?这里都被人改建过了,装修工人一定找得到,不如去问问他们。”
“现在联系不到外界。”雷父提醒道。
娜娜干坐在椅子上,泄气了:“那你们快找吧,我要去休息一下,阿雷你来陪我。”
娜娜牵起雷父,俩人不顾大家劝阻,决然再次上楼休息。袁奇风望着娜娜的背影,想起娜娜之前关住卧室里的卫生间,不让他们进去,也许卫生间里有什么秘密也不一样。正如袁奇风岁料,娜娜一进卧室又反锁住卫生间,一个人在马桶后摸出个用卫生纸包住的东西来。
过了一会儿,娜娜抓着东西站直身子,在心里思索:“幸好没让袁奇风和叶小清进来,否则我的秘密就不保了。得找个机会把这东西处理掉,免得雷鸣他爸起疑。”

11.灭口

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,在黄河悬崖上的屋子内,它变得很快又很慢。天色转眼就暗下来了,叶小清他们却仍然一无所获,不仅不知道画皮鬼是谁,也不知道张天师来此的目的。袁奇风想找到限制法力的原因,用来对付张天师,不然把他的血全部放干,恐怕都伤不了张天师。
娜娜在楼上待了几个小时,沉沉地睡了一觉,肚子饿醒了才叫雷父和她一块下来。下楼前,娜娜特地撩起窗帘,往外瞅了瞅,想看看雷母等人说的鬼还在不在。可外面没有半点光亮,一到傍晚,什么都看不到了,只能听到呼呼的风雪声。雷父也站娜娜身后窥视外面,同样看不到什么,峡谷内仿佛一片虚无之地,世界早已化为灰烬。
“阿雷,你说我们趁夜逃出去,外面的脏东西能看得见吗?”娜娜侥幸地问。
“不行的,它们不是人,能看得见。还是听雷鸣他妈的话,先待在屋里吧。”雷父说完就把窗帘重新合上。
“那还好吧。”娜娜愁容满面,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离开这间破屋子。
娜娜和雷父下楼时,叶小清已经把韩紫月准备的资料快看完了,当看到关于屋子的历史资料时,她还特地注意这里有没有密室的字眼。李英杰不见了,既然她不可能瞬间离开此处,那么现在可能还在屋子里某个隐蔽的角落里。可惜,这处钓鱼台石窟是明朝末年一个官员的隐居之处,平日里他在这里垂钓黄河里的鱼虾,并没有想到清兵会找上门来,因此也没有设置任何躲藏的密室。
雷鸣的思维不同叶小清,这是职业的问题,他首先就想这些资料是否正确。所谓密室,当然是别人不知道的暗室,资料上没提及不代表真的没有。李英杰已经失踪快两天了,从八卦刺上的血来看,她肯定受了伤。这两天内,若不得到治疗,伤势便会危及生命。雷鸣心想李英杰在不在密室里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带走李英杰的人会不会帮她治疗。否则,现在找到李英杰的话,也只是找到一具尸体罢了。
袁奇风把资料熟记于心后,对于限制法力的原因还是猜不透,但他却发现张天师献给慈禧的法器并不全部出自天师道。天师道的法器只占了一小部分,很多法器都是其他门派的宝贝。那种东西历来是各门各派的镇山之宝,本门的人都不一定见过,又怎么可能被天师道的人拿到皇宫里。唯一的可能就是张天师从别人手中夺去,然后再一起献给慈禧,这也难怪从晚清开始,很多玄门奇术、灵异珍宝都不见了,只留下空空的传说。中华五千年流传的奇术奇珍,说不定当中真有东西能限制法力。
娜娜坐到沙发中间,挤得其他人都不得不站起来,她当作没看见,还问:“怎么样?有什么进展没?”
雷母不客气地答道:“什么都没有!”
叶小清热心地说:“其实找到了一些线索。譬如那两个宫女,还有张天师送进宫的法器出自各门各派……”
“这些线索有什么用吗?能帮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吗?”娜娜焦急地打断。
雷鸣有点不高兴了:“当然不能。就算现在能走,我们也要把李英杰找到才能走。”
娜娜搂着雷父的手臂,骄横地说:“我可不管,如果有办法离开这里,我马上走。”
袁奇风死死顶盯着娜娜,这女人先前故意锁起卫生间,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,至少现在还见不得光。现在娜娜这么着急离开这里,很容易让人怀疑她就是画皮鬼。不过,画皮鬼攻于心计,不大会这么容易露出马脚,因此最有嫌疑的娜娜不会是画皮鬼。可娜娜要隐藏什么东西,她那时把什么东西放在卫生间里了,总不会是能限制法力的法器吧。
娜娜发现她被袁奇风盯着,起先还放电过去,但被盯得久了,娜娜全身都不舒服。索性,娜娜站起来,想要避开讨厌的目光。怎料,这时候屋子剧烈地摇晃,震得娜娜跌回沙发上。叶小清挣扎着站起来,和袁奇风一起走到窗帘往外看,原来屋外都被一团浓烈的黑气包住了。张天师果然坐不住了,虽然进入峡谷会减弱邪力,但他能够在远处对这里施法。袁奇风头疼地想,亏得这房子处在限制法力的区域内,这让张天师打过来的邪力退了几层,但再不想办法对付的话,这房子就要塌了。
“怎么办?你现在又不能用法力,我们只能束手就擒吗?”雷鸣忧心冲冲地问袁奇风。
“房子保不住了,我们还是出去吧!”娜娜慌了。
雷母喝道:“谁想马上就死,大可以现在出去。别以为外面的邪力很弱,伤不到人。我们现在没事,多亏了这座房子抵挡着。我想这也证明,限制法力的原因就在房子里,或者就在房子附近了,所以张天师的邪力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涌进来。”
袁奇风对大家说:“这里能限制人类的法力,但对邪灵的影响不算太大,因此画皮鬼和张天师还能用邪力作怪。这事让我想到一个办法,不知道可行吗?”
韩紫月从沙发上起身说:“我知道你想干嘛,但最好别这样。”
叶小清好奇地问:“什么办法?很危险吗?”
韩紫月点破:“袁奇风认为这里对灵体限制不大,至少不是完全限制,还有机会用灵力反攻。所以袁奇风想用灵魂出窍的方法,使出法力,对付张天师,和用天眼看出谁是画皮鬼。”
叶小清很意外,疑问:“这个办法行得通吗?”
韩紫月摇头说:“这个办法行是行得通,但这里限制法力,如果人类一旦灵魂出窍,那就不能再用法力回体了。也就是说,从你灵魂出窍的那一刻开始,很可能就死了。”
叶小清赶紧说:“这方法太危险了,还是算了,我们再找其他办法吧。”
话音未落,这座房子又如地震一般,震得粉尘跌滚在空气里。从屋外看,有一条蛇形黑气盘踞在屋顶,此刻正将蛇头变换位置,想要找出薄弱的环节攻进去。黑气剧烈地与屋子外表碰撞,积雪都被摩擦得掉落下来,厚厚的玻璃也出现了许多裂缝。不过,那黑气巨蛇威风了几分钟,很快被风雪吹散了,黄河悬崖上的这间老屋暂时得到了平静。
远处,张天师恨恨道:“东西就在这处地方!”
雷小雨疑问:“那你为什么不去取呢?这里对我们不是很限制,只要十分钟之内拿到,我们就可以全身而退了。现在袁奇风不能用法力,正是除掉他的好时机!”
“你懂什么!”张天师怒道,“我会怕那小子?”
“那你……”雷小雨怯怯地不敢问下去了。
“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年头了,是不是很好奇,我到底要找什么?”张天师阴阴地笑起来。
“我是很好奇,可你不让问……”雷小雨低着头说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?上回在黑梨山抓叶小清,为什么要等到他们靠近石殿时才动手,为什么不趁袁奇风不注意时直接掳走她?”张天师话里有话。
“我不敢。”雷小雨紧张地否认。
“这不怪你,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叶小清是什么人。”张天师高深莫测地说,“如果我在珠光壁回光返照前捉住叶小清,那就会惊动一个人。到时候,珠光壁就算回光返照一千次、一万次都没用了。”
“是谁?有谁能奈何得了你?”雷小雨小心翼翼地问。
张天师哼了一声:“一个你们谁也想不到的人!”
雷小雨战战兢兢地立在风雪中,不敢再多问,张天师也不再说话。尽管雷小雨很害怕,但她很喜欢和张天师在一起,她喜欢强者,强到让她不出几年就能凝神聚形,邪力猛翻十倍。张天师行事神秘,也不手软,这点也让雷小雨很着迷,强大的力量就像毒品,迷惑了许多人的心智。可雷小雨也纳闷了很多年,张天师已经那么强大,他还想要什么?有谁比他还要厉害?他生前是什么死的?
这一直是个谜!
张天师沉默片刻,又对峡谷里的屋子发动攻击,他除了要那件法器,还要他们每个人都死掉。很快地,屋子暂时的平静被打破了,张天师得意地笑起来。袁奇风不过是个毛头小子,根本不是他的对手,要不是上回他太大意了,根本不会被伤到。就因为上次的事,张天师现在处处小心,免得又中了袁奇风的圈套,这也是为什么他还在峡谷外的原因。
袁奇风站在窗户旁观望形势,心说张天师自大又疑心病重,现在没杀进来,八成以为峡谷内有圈套。其实,张天师如果真的杀进来了,不出几分钟大家都会被擒住。好在有在黑梨山的教训,再加上张天师多疑,这些因素救了大伙一命。袁奇风抓住这一线生机,拼命地想办法,可除了灵魂出窍,别无他法。除非,他们能马上找到限制法力的原因,但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识破,他们怎么在短时间内找出来。
“怎么了?你在想什么?”叶小清走到袁奇风身后问。
“没事。”袁奇风说完又将手搭在叶小清身上,娜娜看在眼里,好生妒忌。
雷母看大家饿了,不想大家都做饿死鬼,于是起身要去弄点吃的来。娜娜大声地提醒,千万别做荤菜,只吃素菜就行了,谁知道荤菜里是不是又有人肉、人类器官什么的。人肉?!此话一出,雷母就怔怔地僵住了,猛地,她想了一了件事情,她终于知道谁是画皮鬼了!
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,雷母假意去厨房,暗地里却想去找一个证据。避开大家后,雷母将每个房间的垃圾娄都翻了翻,得出了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答案。雷母心说,这么明显的破绽,她怎么蠢到现在才注意!她得马上告诉大家,免得画皮鬼再害人!不想,屋里的灯不知是受了张天师的影响,还是画皮鬼有所察觉,灯一下子又全灭了。
黑暗中,雷母来不及反应,她身后就伸来一双手……

12.紫色黄河

灯只灭了半分不到,除了娜娜,黑暗中几乎所有人都冲向厨房那边。大家分不清谁先来,谁后来,灯被袁奇风打亮时,他们都挤在一楼的走廊里了。可惜大家都来晚了一步,雷母趴在雷鸣的房间里,再也没能站起来。
在惨白的灯光下,雷母不仅身后深深地捅了一把八卦刺,连脖子都被强行扭断了,反转了恐怖的180度。雷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和赶来的雷父都冻在原地,不敢向前再走一步。仿佛,他们再迈一个步子,雷母就活不过来了。袁奇风最后一个来到雷鸣房间时,看到了雷母的惨状,也不由得呆住了。
叶小清抖动着身体,慢慢走进房里,想要确认雷母是否活着,可袁奇风拦住了她。人的脖子断成这个样子,必死无疑。何况雷母背后被捅了八卦刺,还捅得那么深,这表明雷母不仅是肉体死了,连灵魂也死了。八卦刺的罡气很强,会在人的灵魂脱离肉体时,把灵魂也一起刺死。房子内不能用法力,法器也失效了,但如果是画皮鬼拿八卦刺去捅人,它就能发挥八卦刺的力量。
八卦刺原本交给雷鸣了,现在为何在雷母尸体上,雷鸣也不清楚。画皮鬼使用八卦刺,它的鬼体也要受到重创,这使得它不足七日便会露出狐狸尾巴。雷鸣一瞬间就明白了,雷母一定想到谁是画皮鬼了,所以画皮鬼才冒险动手灭口,不惜鬼体受到八卦刺的罡气冲伤,邪力大减。可雷母找到了什么证据,为什么会死在这间房子里?
雷鸣半天没动,既伤心又愤怒,他无奈地看了看旁边的袁奇风,有很多话想要说。袁奇风也望向雷鸣,双眼黑若深渊,其中竟还有一丝歉疚的感觉,就像雷母的死全怪他。一时间,谁都没有说话,最后韩紫月走上前,缓缓地将雷母圆睁的眼睛合上,长长地默哀了一番。
众人不知所措,却听韩紫月说:“我有话跟大家说。”
“你要说什么?”雷父怔怔地问,娜娜则死死地搂着他。
“半年前,大姐来找过我,跟我说了今天会发生的事,她要我在她出事后把那些话转告给你们。”韩紫月话语里没有悲伤之情,好像今天的事就应该发生。
雷鸣哪肯留下尸骨未寒的母亲,没有心思听什么话,除非韩紫月要说他母亲还没死,还能再活过来。然而,韩紫月不会说这些话,雷母的死已是铁定的事实了。韩紫月对生死似乎看得很透,没对雷母的死没怎么放心上,丢下一句“事情办完了来找我”,然后就一个人回到客厅里坐下。
雷鸣不理会旁人,也不顾雷父的安慰,他一个人跪在雷母的尸体前,什么也不说。就连叶小清在旁边对他说话,他也置若罔闻。娜娜搂着雷父,不让雷父步近雷母尸体,还问为什么八卦刺在雷母尸体上,八卦刺不是交给雷鸣保管了吗?雷鸣不想解释,一句话都不搭理,就那么沉默地跪在母亲面前。
“你们出去吧。”又过了几分钟,雷鸣终于出声了,“阿风你留下来陪我。”
“我也留下吧。”叶小清忧心地问。
“你们都在外面等我们,别让韩紫月落单。我和阿风说几句话就出去。”雷鸣的每个字都在颤抖。
叶小清不想在这时候耍任性,于是就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了,雷父想要留下,娜娜却把人拽走了。回到客厅后,大家问韩紫月,雷母半年前跟她说了什么,但韩紫月坚持等雷鸣和袁奇风出来了再说。又是一阵沉默,大家等了近半小时,雷鸣才和袁奇风从房间里出来。这半小时里,雷鸣和袁奇风说了什么,他们不提,大家也不问,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。
夜里,没一个人吃了东西,雷母出事前,原本就是要为大家做饭的。娜娜很饿了,想再提吃饭的事,可怕大家越来越讨厌她,所以想了很久都不敢提。雷父眼神呆滞,脑子里想的全是雷母生前的一颦一笑,现在雷母一死,仿佛世界塌了一半。深夜的风雪声,也跟哭泣声似的,呜呜地敲打着每一扇窗户,叫人好生难受。
良久,韩紫月从沙发上起身,绕到茶几的另一头,对大家说:“大姐有话让我转告大家,你们不要打断我,听我说完。”
其他人谁都没作声,不是他们不想说话,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可谁也没想到韩紫月会扔出一颗深水炸弹。原来,素女门,乃至其他一些奇门异派,他们都会夜观星象,或者演算一个人的生命波动。半年前雷母回国看望受伤的雷鸣,那段时间她就算出自己大限将至,不出六个月就会死去。人终归不是神仙,不能推断所有的事,对于生死的事也只能推算个大概,而非事事皆知。
半年里,雷母尽己所能,留在儿子身边,想多看儿子一眼,还和洋人离了婚。同时,雷母也在调查,半年后她为什么会死,可却没什么头绪。直到雷母听说了黑梨山的事,她才想到会不会是因为素女门,也许张天师会再度找上门来。雷母知道天命难违,半年一过,雷鸣邀她来黄河边上的老屋子,她便痛快地点头答应,因为这将是她和儿子相聚的最后时光了。雷母只推算出自己会死,还不能推算别人的,她很怕儿子受牵连,于是把韩紫月找来,希望在她死后能帮上忙,并把这些话转告给她儿子。
“大姐叫你不要伤心,生死由命,都是天意。”韩紫月对雷鸣说,“你也不要怪自己,就算你们不来这个地方,劫数一样会到来。死就像一个终点,不管你换什么交通工具,它一定会到来,逃不掉的。”
“她早就知道了?”雷鸣颤声道。
“大姐不让我在这之前告诉你们,其实这些资料都是她叫我帮你们准备的,我进峡谷时也并非全是为了告诉你们这里有画皮鬼。”韩紫月答道。
“那她算出谁是杀她的凶手了吗?”雷鸣追问。
“这些都只能算出个大概,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算出来的,能提前知道大限将至已经很不容易了。”韩紫月对大家说,“还有,袁奇风、叶小清,你们不用自责,大姐说她必须死在这里。这都不是你们的错,这是她种下的因,这个死亡的定点没办法改变。”
“我呢?她没话对我说吗?”雷父不相信地问。
“有。”韩紫月转身面对雷父,“大姐说她对不起你。”
“对不起我?为什么?”雷父糊涂了,应该是他对不起雷母才对。
“大姐就是这么说的,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。不过……”韩紫月又面向雷鸣,从茶几上的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过去,“大姐有很多话要对你说,这些都是私事,不方便让我转告。她说等这些事结束了,你回到天津再拆开看,而且一定要看。这和你为什么叫雷鸣有关。”
“我的名字?”雷鸣疑惑道。
“大姐就跟我说了那么多,你回天津了再拆开,不要在这里拆。”韩紫月刚交代完,忽然,大家就发现小萝卜已经坐在沙发上了。
叶小清瞪大了眼睛,心说刚才沙发上不是只坐了娜娜吗,小萝卜消失了一天,什么时候又跑到沙发上去了。韩紫月并不奇怪,很自然地走过去,摸着小萝卜的头一起坐下来。不过,现在雷母刚死,谁都没心情去问小萝卜白天去哪了。袁奇风意味深长地望着小萝卜,想要说些什么,但却转头对雷鸣耳语了几句。
叶小清想问他们说什么,可这时候屋后的黄河又闪出一阵紫色的光,屋内看得特别明显。叶小清先走过去,娜娜他们也跟在后面,想要看看什么东西在发光。当大家都来到窗户旁,这才发现夜里的黄河不黑不黄,却染了一层闪耀的紫光,不知是何缘故。叶小清狐疑地想,雷小雨先前在海南说的那些话,莫非也和雷母一样,早就推算出来了。雷母不是说不能推算他人,只能推算自己的吗,为什么雷小雨却能办到。莫非,雷小雨要比雷母还厉害?
“轰——”
黄河又变为紫色时,房屋再次震动,大家恍惚间以为整座房屋都要坠下悬崖了。张天师不用吃喝,不用睡觉,时刻都在想怎么逼出躲在屋里的人。这一次,屋子摇晃得特别厉害,若非屋子以前是个石窟,恐怕支撑不到现在了。
“怎么办啊?”娜娜害怕地问。
“我有办法。”
这话不是袁奇风说的,也不是雷鸣说的,更不是叶小清说的,而是一直没对大家开口的小萝卜。韩紫月笑了笑,把小萝卜带到客厅中心,然后才让小萝卜告诉大家该怎么做。袁奇风瞧出小萝卜有些异常,不过这间屋子影响了他的灵力,因此看得不是很透彻。
只听,小萝卜说:“我姐姐和这位大哥哥都不能用法术了,宝贝也不管用了。但并非全都如此,还有一个人能用法术,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办到。”
“谁啊?阿风不能用,你姐姐也不行。”雷鸣奇了,“除了他们,我们连法术都不会,要怎么用。”
叶小清想起袁奇风教过她金风术,但现在肯定使不出来,小萝卜肯定不是说她。小萝卜的话不见得是真的,毕竟他是一个小孩子,懂的不会比大人多。袁奇风却不那么想,他从看见小萝卜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孩子不一般,不像普通人。随着张天师的咄咄逼人,大家就七嘴八舌地催问,到底谁能用法术。
小萝卜举起粉嫩的小手,像一根时钟的秒针,对着大家划了半圈,最后手指的方向对准了一个人:“是你!”

13.钓鱼台

小萝卜把手指停在娜娜身上,大家惊讶地望过去,怎么也没想到娜娜会法术。娜娜也很惊讶,愣了很久,她才慌忙摆手说自己不行的。别说法术了,几是魔术她都不会。韩紫月毫不怀疑小萝卜,还说她弟弟说行就行,能否全身而退,那就指望娜娜了。
叶小清对娜娜没什么信心,与其让娜娜冲锋陷阵,还不如让她自己去对付张天师。袁奇风别无他法,要不就得使用灵魂出窍的法子了,既然小萝卜这么说了,那就让娜娜先在屋里试一试,反正又不会要了她的小命。雷鸣对此没意见,也给不出意见,他放不下母亲惨死的事实,脑海一片混乱。雷父见状,想去安慰,可雷鸣不理不睬,不愿再听无用的安慰。
娜娜看雷父无暇顾及她,便说:“我不会法术,骗你我是猪!”
“我们可以教你。”韩紫月说完就看了袁奇风一眼。
娜娜不领情:“你让我现学现卖,马上去对付外面那个大魔头?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吗?”
“你不去的话,大家都得死。”小萝卜现实地说。
韩紫月鼓励道:“其实素女门的法术并不难,你也是女人,那就更容易学了。我们不需要你对付张天师,你也对付不来。只要你能学会紫气护体诀,暂时把房子稳住,不让张天师震垮这里,这就够了。”
“不用出去啊?”娜娜松了口气。
“你跟我来,我慢慢跟你说明白,你一定行的。”韩紫月一边说一边把娜娜牵到角落里,一来图个安静,二来也怕其他人听去紫气护体诀的窍门。
当娜娜走了,袁奇风想坐到沙发上仔细观察小萝卜,可小萝卜马上跟着韩紫月跑了。雷鸣长叹一声,要把雷母的尸体妥当放好,以免这些天屋里的热气腐蚀。雷父和袁奇风都去帮忙,叶小清也想帮忙,可雷鸣劝她留在客厅里。叶小清觉得雷鸣的语气很奇怪,不像是怕累着她,反而有些责怪她的意思。
叶小清不好勉强,只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一坐就是一个晚上。到了早上,娜娜什么都没学会,小萝卜却又一次消失了。韩紫月不胜其烦,耐心地教导,虽然没有成效,但毫不气馁。吃了些饼干,大家全都累得睡了一觉,雷鸣睡不着,醒着给大家守岗。叶小清一闭眼,雷鸣眼神就露出凶光,趁大家睡着了,偷偷把八卦刺握着手里。
一夜未眠,每个人都睡得很香,雷鸣轻轻地走到叶小清身旁,悄悄地举起了八卦刺。
就在这时候,张天师有些坐不住了,在远处又射来三支连珠箭。二楼被击中,碎裂出几条大缝,雷鸣也把八卦刺收起来,坐回原来的位置。过了三天,张天师很想闯进来,却又怕有人还能用法术,他可不想再中了袁奇风的圈套。除了远攻,张天师就只有守在外面,等袁奇风他们饿得不行了,自然会出来面对面。
雷小雨搞不懂,张天师这么做有何意图,无聊地站了三天,她手都痒了。可张天师却说,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就算在风雪里站一年也值得。雷小雨不满地想,叶小清算什么东西,凭什么袁奇风对她那么好,现在连张天师也这么在意她!如果可以,雷小雨恨不得把叶小清吃掉,让所有人都得不到那个笨女人。
又到了傍晚,夜空再次暗下来,雷小雨蠢蠢欲动,想要替张天师拿下叶小清的人头,这时她就看见天空上若隐若现了数十个青色光线,此刻正一根根地断开了。张天师看到天上的异像,满意地笑了笑,这一次他志在必得,谁都别想拦住他。
夜晚一到,袁奇风就马上睁开眼睛,其他人也陆续醒过来。韩紫月揪起娜娜,继续叫她紫气护体诀,却依旧没什么成绩,小萝卜跟个鬼似的,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韩紫月身边。大家见惯不怪,懒得再去问缘由,每个人各怀心事,却都不知该对谁说。
叶小清傻傻地坐在沙发上,看着韩紫月教娜娜法术,本以为小萝卜是随口胡说的,没想到娜娜真的学会了。大家洗完脸回去,一进客厅就看到娜娜两只手里冒出一团紫光,接着慢慢扩大,像一层雾气一样笼罩在屋子外面。张天师还在想办法逼他们出来,一看到冒出的紫气,他不由得停住手中的邪术,心说屋里果然还有人会法术,袁全风真的设了圈套,幸亏他没贸然地跑进去。
可是,张天师不知道,这法术是娜娜使出来的,娜娜还在屋内兴奋地大喊:“哇,我好厉害啊!”
屋子暂时稳住了,大家好不容易松了口气,再这么晃下去,钢铁铸造的房屋都会倒塌。屋外的轻纱紫气挡住了黑色的邪气,雷小雨的连珠箭射过来也被抵消了。娜娜兴奋地连喊几声,然后又喊好饿了,她想吃点饭菜,不然没力气再学法术了。屋里的肉没人敢吃了,只有青菜和大米,但娜娜不想吃这些,她想吃点肉类食物。
“万一又吃到人肉,你不怕吗?”韩紫月问道。
“那就不吃猪肉,不吃牛肉,吃点别的嘛。鱼肉好了,鱼肉和人肉差别那么大,再傻也能分出来。”娜娜心烦意乱地说。
“这里冰天雪地,哪有鱼肉给你吃,又不能出去买。”雷父烦躁地答了一句。
“屋子后面不是黄河吗?河里总该有几条鱼吧?”娜娜自恃会点法术,大家都得靠她救命,所以话语里又多了一丝蛮横。
袁奇风听到这些话,灵光一闪,心说对啊,他怎么现在才想到,这屋里还有一个地方从未搜索过,问题一定在那个地方!想到这儿,袁奇风就走到茶几旁,拿起韩紫月带来的资料,翻到和钓鱼台有关的那几页,迅速地扫了一眼,心里的疑问就全部解开了。失踪的李英杰、屋里的神秘人,这些人肯定就在那里!也许,能克制法力的东西也在那里!
“别吃了,你们跟我来!”袁奇风说完,立刻拉住叶小清的手,叫大家一起来。
袁奇风三步并做两步,往一楼走廊的方向走,最后停在一扇门后。那扇门不通往任何房间,只通向一个石台——钓鱼台。这里的石窟之所以叫钓鱼台石窟,是因为明末五省总督陈奇瑜曾在此隐居,垂钓黄河鱼虾。后来清兵入关,钓鱼台被烧过一次,石窟就成了空屋。袁奇风把许久未打开的门推开,石台上积了半尺后的白雪,除了白雪,石台上没有别人。
“阿风,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干嘛?”雷鸣不明白地问。
“好冷啊,我们回去吧。”娜娜哆嗦道,“屋里缺了三个洞就够冷了,来外面干嘛?”
“雷鸣,我和你翻了屋里的每一处,只有这座石台没搜过,你不觉得这里有问题吗?”袁奇风回头问。
叶小清走到石台边缘,往下望了一眼,恍然大悟:“这石台太高了!明末的官员如果真隐居在这里钓鱼,垂钓的鱼线应该会被风吹得飞起来吧。”
“没错!”袁奇风复杂地看了叶小清一眼,然后也走到石台边缘,对大家说,“你们目测石台和水面的距离,没有几百米,也该有一百米吧。除非鱼饵是个石球之类的地方,不然鱼饵未到水面,它就被河谷里的风吹起来了。在这样的高度钓鱼,能钓得到什么。”
“可能只是个传说,明末的那个狗官不一定真的在这里钓鱼。”娜娜不以为然。
“不,资料上说明末五省总督陈奇瑜在这里钓鱼,的确是真事,他就是靠那些鱼来度日的。”韩紫月确定地说,“不过这石台的确有些高了,他怎么钓的鱼?”

14.破绽

钓鱼台下面漆黑一片,还有些雪雾漂浮着,大家打着手电也不能看清楚下面。袁奇风却认定钓鱼台下面的悬崖有古怪,他要爬下去一窥究竟,那里是唯一没有搜索过的地方了。叶小清一听,也要跟去,还说她和雷鸣在大学里都在登山社混过,攀爬难不倒他们。雷鸣附和了一声,承认叶小清说的是实话,有一次登山大家都摔伤了,连叶小清也伤到了,就只有他没事。
自从雷母死了,雷父对娜娜就不上心了,他看到儿子也要爬下悬崖,便坚持要同行。娜娜发脾气,不允许雷父一起爬下去,可怎么哭闹都没用。韩紫月出身素女门,身手差不到哪去,爬悬崖难不倒她,因此她也要下去瞧一瞧。这样一来,屋里就只剩下娜娜了,可娜娜坚持不爬下去,其实她那身手也不好爬,搞不好没爬出几米就摔进黄河里了。
雷父热心地找来粗粗的麻绳,长度不到三十米,这是装修工人留下的,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。袁奇风估计要爬不止30米,现在悬崖又结了冰,很容易打滑,这么多人下来的确不合适。想了想,袁奇风就要求大家先在屋里等他,他一个人爬下去就行了。如果有什么发现,他会在下面喊话,如果没有发现,他再爬上来。
“我也一起去吧。”叶小清不放心地说。
“那好,我们两个人下去就成。”袁奇风稀罕地答应了,如若在以前,他肯定叫叶小清哪凉快哪待去。
“你们……”雷鸣欲言又止。
“行了,我把绳子系好了,现在就爬下去,最多半小时就回来。”袁奇风说完就对雷鸣使了个眼色。
“那你小心。”雷鸣过去抱了抱袁奇风,像是生离死别那样,可袁奇风却趁机偷走了雷鸣身上的八卦刺,这个小动作谁也没有发现。
很快地,袁奇风就抓着绳子,戴着一副黑手套,从钓鱼石台上爬下去。叶小清也戴好手套,矫健地翻过石台,一跃而下。大家紧张地等待在石台上,期望下一秒,袁奇风和叶小清爬回来,对他们说失踪的人找到了,限制法力的法器也被毁了。然而,那两个人爬下去以后,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声,等了好些时候也没有动静。雷鸣再去拉绳子,绳子已经变得轻飘飘的,两个人都不见了!
雷鸣焦急地往下望,隔了一层灰蒙蒙的雪雾,什么都不看到。其他人也张望着,拿不准主意,要不要下去找人。可张天师加重了攻击,紫气瞬间溃散,韩紫月便叫上娜娜再去施一次紫气护体诀。石台一下子就剩下雷鸣和雷父,雷鸣很想爬下去看看悬崖下怎么了,但他还是忍住了。
穿过那层灰色的雪雾,一袭黑衣的袁奇风攀在被冰雪冻住的悬崖上,早就松开了绳索。叶小清也一样,换成了徒手攀岩,否则绳索一用完,他们还找不到异状。不过,袁奇风爬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,石台边缘有古老的摩擦痕迹,似乎以前经常有人从石台上放下云梯之类的东西,这石台下一定有乾坤。
果然,在他们爬了近百米后,袁奇风感到脚底一空,猛地就摔了下去。幸好摔了两三米就撞到一块冰冷坚硬的石面上,并没有摔进刺骨的黄河里。这里又是一处石台,石台离水面不远了,在这里垂钓再合适不过了。石台靠着的岩壁是空的,有一条隧道通进去,但里面很黑,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。
叶小清没等袁奇风爬下来,没得到任何提醒的她也摔下来,正好压在袁奇风身上。袁奇风挣扎着想站起来,叶小清却忽然一口把他吻住,双手还使劲地掌住他的手腕,不让他站起来。石地太滑,袁奇风拼命想挣脱,可叶小清力气很大,大到超出普通人的力度。这还没算完,叶小清还想脱掉袁奇风的衣服,不给袁奇风一点反抗法的机会,把人吻得都快窒息了。
在呼吸急促时,袁奇风感到叶小清伸手摸进他的外套,拿了一件东西出来。霎时间,袁奇风迷蒙的眼睛猛地锐利起来,在叶小清还未用八卦刺捅进他腹部时,他就迅速地扭住叶小清的右手,将八卦刺的方向倒转,狠狠地刺进叶小清的肚子里。
“你……袁奇风你干什么?”叶小清疯劲瞬间消失,不得不半趴在冰冷的地上,双手想去碰八卦刺,可八卦刺却不停地冒出灿烂的光气,一点儿也碰不得。
袁奇风从地上爬起来,厌恶地抹了抹嘴唇,把黑色外套穿上,并冷冷地说: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画皮鬼了!”
“什么?”叶小清惊慌道,“这怎么可能?我不是啊!快救我,你搞错了!”
“你知道吗?你有一个很明显的破绽,当大家说起画皮鬼时,我就知道一定是你。”袁奇风肯定道。
“叶小清”听罢,马上换了个恶毒的神情,问道:“臭小子,你什么时候知道老娘不是叶小清的?”
袁奇风厌恶道:“从你一开始提议,用桃木剑让大家摸一遍,我就怀疑你有问题了。既然房子里的法器都失效了,理应在你身上也失效才对。可你怕大家误会,又熟知叶小清对这些法器有排斥反应,所以故意烧坏了身上的一块皮肤。其实,这些事都不足以怀疑你,可问题是你被烧伤后只假装喊了一声,后来一直没有敷药,没有做任何处理。这可能吗?之前你切菜伤到左手食指都去包扎了,烧伤成那样会置之不理?”
“原来你早就知道了,我真是大意!”拥有叶小清相貌的画皮鬼不再狡辩。
“我第一次把雷鸣带上楼去检查,并不真的想去搜查,而是想找个机会告诉他你有问题。还记得吗?雷鸣在楼上惊讶地喊了一声,那是他听到我的猜测,不敢相信地喊了一声罢了。”袁奇风面无表情地说,“那晚,我把你带出屋外去找失踪的李英杰,也是腾出时间来,让雷鸣按我的吩咐,在门后时摆一个简单的阵法。你进屋时,却半点反应都没有,如果你真的是叶小清,那肯定会喊头晕。我就是怕她会不舒服,才把小雨茶楼的阵法都撤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真喜欢这个笨女人,原来那晚你把我叫到卧室里,抱着我也是在试探我,对吧?”画皮鬼不甘心地问。
“没错。我叫你闭上眼睛,是要把桃木剑放到你额头,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,根本没有烧伤。”袁奇风冷笑一声,“怪就怪我太小心了,让你连续害了这么多人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是我杀的?”画皮鬼不想承认,怕袁奇风再对付他,虽然袁奇风不能用法术了。
“李英杰为什么被你偷袭,这点我不清楚,我曾想会不会是那些人肉是叶小清的,她在组合尸块时找到证据了。不过这不可能,因为那些尸块组合起来,应该是一个十多岁的人,身高不及叶小清。”袁奇风目光毒辣地盯着画皮鬼,继续说道,“雷鸣的妈妈死在儿子房间里,乍一看很像雷鸣拿走八卦刺,把人捅死了。但我发现每个房间的垃圾篓都被翻过,而厨房没有动过,那时我就在想,雷鸣的妈妈是不是也发现了你的破绽,所以遭到灭口。”
“这你也知道?不可能!”画皮鬼不信。
“你如果是叶小清,左手食指的创可贴为什么贴到现在还不换?雷鸣的妈妈去翻那些垃圾篓,大概是想确认叶小清在这两天换过几次创可贴。当然,如果你是鬼的话,那就不会注意这些细节。何况,你擅长穿别人的人皮,扒开的伤口都能愈合起来,手指上的伤口肯定也愈合了。”袁奇风恨恨一边说,一边撕开画皮鬼手上的创可贴,果然手指上没有一点儿伤口。接着,袁奇风惋惜地说,“雷鸣的妈妈为了确定这条线索,不出任何差错,怕你真的是叶小清,怕你去别的房间撕过旧的创可贴,怕你只是懒得换药……所以才一个个房间地去找,可没想到……”
“臭小子,早知道老娘先吃了你!”画皮鬼怒骂。
袁奇风此刻恨不得将画皮鬼千刀万剐,但大家谁都用不了法术,一旦揭穿画皮鬼,可能会逼得它把大家都杀了。为了保全大家,袁奇风只把这事告诉雷鸣,没有跟其他人说起。不然,要是被画皮鬼知道内情了,它就没必要继续隐藏了。袁奇风一直小心谨慎地搂着画皮鬼,怕它再去害人,可画皮鬼狡猾地灭了灯,迅速地去行凶。等大家冲去现场时,一伙人站在那儿,谁也不会怀疑谁。
死了一个叶小清,袁奇风的心疼得难受,却坚持不动声色,骗过了所有人。后来,李英杰出事了,再到雷母遇害,袁奇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。雷鸣知道好朋友会责备自己,便叫大家走掉,然后他们俩在房里说了很多。雷鸣表示不怪袁奇风,可袁奇风心里却想,先害死雷小雨,现在又害死雷母,他实在对不起雷家。
雷鸣深明大义,毫无责怪之意,反说袁奇风这么做没错。有时候,毕竟局势不是谁能全部掌控的,出现意外的情况,谁也不想这样。如果提前说出谁是画皮鬼,却没有任何方法马上制住画皮鬼,那无异于逼画皮鬼出手杀死所有人。何况雷母的死在半年前就有预示了,雷母也坦然地接受了。袁奇风听了这话,却还是自责,恨他在这时候掉链子,居然不能用法术对付画皮鬼,跟个废人一样。
直到雷母遇害了,袁奇风就想到一个办法,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。可是,这个方法却很危险,危险到会害死他自己。

15.藏经阁

雷母的死是彻底的死,除了肉体死亡,连灵魂也被八卦刺的罡气冲散了。八卦刺本来没办法用法力了,可被画皮鬼一拿,它就能勉强驱使这把八卦刺。画皮鬼之所以这么做,是为了让雷母形神俱灭,不能以灵体的形态去告发它的身份。千算万算,画皮鬼没算到,它冒险杀死雷母,让袁奇风找到了消灭它的方法。
袁奇风从钓鱼台上爬下来,一方面找克制法力的原因,还有失踪的李英杰,另一方面把画皮鬼带下来,让大家隔离这个危险的邪物。袁奇风从雷鸣身上偷走八卦刺时,他是故意这么做的,他知道画皮鬼一定会注意。而且,袁奇风很肯定,画皮鬼会在悬崖下偷回八卦刺,然后将他杀死。悬崖下,谁都看不见,任画皮鬼怎么说都可以。
画皮鬼不服气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手?”
“你一定会!”袁奇风头一回满腔恨意,他很想马上杀了画皮鬼,但他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它。
“说说看,臭小子!”画皮鬼还是不相信,它做得天衣无缝,不应该会被察觉。
“我这么多次故意接近你,不让你随便行动,你应该早就怀疑我的举动了。再加上雷鸣按我的吩咐,趁你假装睡着时,举起八卦刺想对你行凶,你应该就非常肯定我和雷鸣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。你会想,雷鸣没办法驱使八卦刺的罡气,就算刺下来也没用。但你会害怕,万一我们恢复法力,你就难逃一死了。悬崖下是绝好的灭口环境,你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!当你压在我身上,偷走八卦刺时,我知道这是唯一除掉你的机会!只要你驱使八卦刺上的罡气,想让我形神俱灭,我把八卦刺反转回去,你就会自食其果,罡气会冲进你的鬼体内。”袁奇风说完就半跪在地上,把八卦刺再次狠狠地捅进去。
画皮鬼碰不得八卦刺了,只得痛苦地求饶:“放了我吧,我也是受害人,你不要这样。”
“之前怎么不想想别人也会这么对你说!”袁奇风悲愤道,然后趁八卦刺的罡气还在发挥效力,又猛地压进画皮鬼的身体里。
“你要是杀了我,你就不知道叶小清的秘密了。”画皮鬼竭力地利用获取的记忆。
“什么秘密?”袁奇风并不受迷惑,手里还在握着法力未退的八卦刺。
“她在海南岛见过雷小雨,雷小雨一分为二,她死前有一部分灵魂被李英杰收去了。现在另一半雷小雨已经在湖南永州转世了,你难道不想去看她吗?”画皮鬼把叶小清一直隐藏的秘密抖了出来。
袁奇风没料到画皮鬼会说这话,但画皮鬼更没料到,这话会让它死得更快。只见,袁奇风在冰冷的风雪中,猛地把八卦刺拔出来,又刺向画皮鬼的胸膛。八卦刺法力消退时,画皮鬼死去了,人皮也慢慢地腐烂。一分钟不到,画皮鬼就化做一滩黑色的淤泥,冻在冰冷的石台上,八卦刺也倒进淤泥里了。
“袁奇风!是你吗?”
风雪之中,暗淡无光,袁奇风除掉画皮鬼后,听到石台的隧道里有个女人在叫他。这声音太熟悉了,袁奇风怎么都不敢相信是她,这不可能啊,她不是已经死了吗?难道还有鬼?袁奇风全身戒备,不敢放松,这石台的隧道太隐蔽了,也许还有邪物很可能盘踞在此处。等了一会儿,隧道里亮起一团黄色的火光,煤油的味道也飘了出来。
“是人?”
袁奇风百思不解,邪物不会提着煤油灯吓人,难道隧道里的女人真的是一个人?迟疑间,隧道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,风雪吹过那人的脸庞,她苦苦地一笑:“袁奇风?真的是你?”
“叶小清?你不是已经……”袁奇风化悲为喜,没想到这个笨女人还活着。
“我好想你,我真的好想你!”叶小清放下煤油灯,边哭边抱住袁奇风。
袁奇风觉得整颗心都瞬间融化了,当初怀疑叶小清遇害了,他痛彻心扉,难受得想死。为了保护大家,袁奇风还要假装没事一样,把心里的痛楚埋起来。现在虽然悬崖上冷得石头都像裂了,但袁奇风却觉得这一刻太开心了。不知是否为了确定叶小清是人还是鬼,他竟捧住叶小清的脸,深深地吻了下去。这个吻很热很甜,不似画皮鬼强吻时那般苦涩冰冷,这绝对是个人。袁奇风兴高采烈,很怕再失去叶小清,从今往后不敢再让叶小清离开他一步。
袁奇风也不知道,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喜欢上这个女人。这半年来,虽然朝夕相处,但他努力克制自己,不敢去想那方面的事。他害怕,万一真喜欢上叶小清,那该怎么办?他欠了雷家那么多,就算“守寡”一辈子也应该。可他现在看到了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叶小清,他是多么的高兴,高兴掉抛开了这半年来的理智。
叶小清更是惊讶又惊喜,还以为这是在做梦,袁奇风怎么可能把她抱得那么紧,怎么可能吻得那么深。叶小清清楚地感觉到,尽管袁奇风戴着手套,但手掌的温度传到了她冰冷的脸庞,这个吻融化了两个人,身体渐渐恢复了温热,热得都快出汗了。叶小清忘乎所以,贪婪地还想再吻一会儿,袁奇风却把吻收了回去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?我以为你已经被画皮鬼害了?”袁奇风惶惑地问,“要不它怎么能变成你的样子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叶小清像是犯错了一样,“我醒来时就在里面的藏经阁里了。”
“藏经阁?”袁奇风奇怪地望向隧道深处,又问,“你的灯从哪里来的?李英杰是不是在里面?”
“你跟我进来,我把经过告诉你。”叶小清很着急地把袁奇风往隧道里引,还牵住了袁奇风的手。
隧道笔直地通向里面,走了二十多米,一扇雕刻了云纹的石门就出现在眼前。袁奇风由着叶小清紧紧地搂住他,但在推开紧闭的石门前,袁奇风却拉住了叶小清伸过去的手。此刻,袁奇风很想说“我爱你”,可理智不是时候地回来了,他不能爱叶小清,这会更对不起雷家。雷母尸骨未寒,他怎么能夺走雷鸣的最爱,又一次伤害雷鸣,伤害他的好兄弟。雷鸣从没表示喜欢叶小清,但袁奇风比谁都清楚,如果雷鸣不爱叶小清,在天津小洋楼事件里,就不会破例来求他了。
“先等一下,在开门前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袁奇风很不愿意说,但非说不可。
叶小清再笨也知道,下一秒袁奇风会说什么,所以她坚定地说:“我爱你,我真的爱你。现在不要想别的事,好吗?”
袁奇风不忍让叶小清难过,只好暂时把话收回:“那好,这些事等我们能逃出去再说。”
叶小清没信心地问:“你也爱我吗?我那么麻烦,老给你添乱,什么也不懂……”
袁奇风把叶小清拥入怀里,温柔地答道:“我也爱你。我不怕麻烦,再大的麻烦也不怕,我只怕你会出事。”
这些话一说完,叶小清却很突然地晕倒了,吓得袁奇风赶紧搂住她。袁奇风骇然,该不会画皮鬼没死干净,又跑过来捣乱吧。叶小清不知是不是三天没进食,还是受过伤,袁奇风给她摸了摸脉搏,竟然什么都摸不到了。刚才人还好好的,怎么会一下子就晕死过去了?
“小清!小清!”无论袁奇风怎么叫,叶小清就是无法醒过来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袁奇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,侥幸地想这也许又是一只画皮鬼,想要来迷惑他。袁奇风想着想着,忽然觉得不大对劲,再往叶小清左手上一看,马上愣住了。叶小清没有戴手套,戴手套的是画皮鬼,在她冻成紫色的左手食指上,并没有伤口。仅仅过了三余天,伤口即使愈合了,也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。
难道这女人不是叶小清?
昏暗的隧道中,袁奇风又检查了三次,叶小清左手食指真的没有伤口,皮肤完好无损。这让袁奇风蒙住了,到底眼前的女人是不是人?刚才他们那么亲近,袁奇风从心里能够感觉得到,她就是叶小清,她不会是画皮鬼。但真若如此,眼前的事情怎么解释?他又要再一次失去叶小清了吗?
正当袁奇风心急火燎,不知所措之际,藏经阁的门就“隆隆”一声,缓缓地打开了。

16.异国魂

石门一开,尘土的味道就倾泻而来,迷住了袁奇风的双眼。朦胧中,一个人影飘来,还有淡淡的邪光。袁奇风意识到了不对劲,想要抵抗,可半点灵力也使不出,只得任由邪光钻进了他的脑子里。
紧接着,一个轻飘飘的女声响起:“我是Mary Campbell,我不会害你。时间不多了,我现在把一段往事直接映入你的神志里,你不要抵抗,慢慢看下去吧。”
袁奇风像被催眠了一样,全身放松,脑海里如放电影一般地映出许多画面。起初,是一个英国少女出现在一片荒芜的野外,一群人正在挖掘一口古老的石棺,泥土里还有几个白银盒子。少女默默地站在一旁,不吵不闹,静静地观望着,袁奇风能感觉得出来,她就是Mary。一转眼,画面又换到欧美风格的建筑里,Mary已经长大,她在学习中文,旁边的外国男女在商讨来中国做生意的事项。
Mary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了一段话“我们在非洲挖到的石棺,是明代的一个人运过来的,他叫郑和。郑和在非洲埋了七口石棺,有六口是假的,只有一口是真的,里面封着一个灵魂。那是最初的灵魂,最干净的灵魂,但要六百年后才能打开,时间是2005年7月29日。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,我一定要找办法打开石棺。”
Mary还用鹅毛笔写了一段英文——
Demons run when a good man goes to war.
Night will fall and drown the sun when a good man goes to war.
Friendship dies and true love lies.
Night will fall and the dark will rise when a good man goes to war.
Demons run but count the cost.
The battle's won but the child is lost.
末尾,Mary用中文写了一段话,作为注释“这是发掘石棺时,发现的一份帛书预言。那时我还不会东方语言,但我的东方老师翻译成英文念给我听,这就是我写的那段话。这个东方国度好神秘,我太喜欢了,我很想亲眼看一看。这到底是什么预言呢?战争胜利了,为什么会失去那个小孩?这是什么意思?希望有一天我能领悟。”
接着,画面再一次转换,Mary又成熟了不少,已经变成一个美丽的女人了。一个晚上,Mary来到一座小教堂内,走进一个隐蔽的房间里。里面站了两个洋人,他们分别手持一个银杯,杯里盛满鲜血。两个洋人念了几句经文,然后把鲜血倒在石棺上,那石棺竟然真的被提前打开了。
“处子之血果然有效。”Mary兴奋地说起中文。
石棺砰地一声,震发七彩光芒,狭窄的房间内掀起巨大的风浪。教堂的彩色玻璃、木质长椅都被气流冲得支离破碎,房里的人随即死去,包括Mary Campbell。在Mary灵魂脱离肉体时,她看见一个彩光人形从石棺内脱出,得益于光芒的照耀,Mary感到灵魂都温暖起来。Mary不后悔死掉,为了提前看到这个来自中国的灵魂,她愿意付出生命。
只见,那道彩光人形一出来,马上就飞上天空,飘洋过海,回到了神州大地。Mary受到那个灵魂的影响,她的灵魂也被牵过去,一下子来到了他国异乡。一个站在青峰上的中国男人收住了彩光人形,袁奇风拼命地想看清楚,终于他看到了,那人就是张民。不过,张民那时穿着都是古人的衣服,这也难怪,Mary死时应该比晚清时期还早一些。
袁奇风还想多看一眼,可画面又转换了,大致是Mary在中国颠沛流离,受尽中国鬼魂的欺负,后来才寄身于这座悬崖的石洞里。但石洞也不平静,接着明朝模样的古人在黄河悬崖上修建了石窟,还有人在这里做了云梯,用于攀爬悬崖。可好景不长,一群清兵出现,火烧石窟,一个明朝的男人就从上没面爬了下来。那个男人躲在悬崖石台后的隧道里,过了几天便偷河自尽了。
这之后,画面切换到几个洋人爬下石洞,Mary一现身,他们就激动了起来。听他们的交谈,似乎Mary百年来一直试图托梦给家族后人,在中国大门被列强撞开后,她再见亲人的愿望好不容易才实现了。
渐渐地,袁奇风清醒了,Mary Campbell的灵魂也飞出了他的身体,幻化在石门后。袁奇风感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,想了很久才想起恍惚中看见的那些画面。原来,海南岛的空石棺一开始就是空的,因为郑和不止运了一口石棺,他一起运了七口石棺到非洲。Mary Campbell一家挖到的是真正封了第一个灵魂的石棺,可在提前打开石棺时,Mary受到强大的灵力冲击,一刹那就死掉了。
Mary死后,她的家族分散了,有的去了美国,有的还留在英国。在中国漂泊的百年里,Mary耗尽力量,托梦告诉家族,她在中国,这里有很神奇的事情。海南岛出现的温玛丽,极可能就是Mary家族的后代,因为她长期托梦,家族里就流传了一个故事,由于某种纪念祖先的关系,她的名字隔了数代又用在1972年出现在海南的美国女人身上。
“别怕,我和那些鬼不同。”Mary微笑着说,极力表明善意。
袁奇风抱起死去的叶小清,不安地问道:“她失踪的这段时间,是不是一直在你身边?她现在为什么忽然死了?”
“如果不是我托梦的执念很强,我可能已经消失了。我没什么力量,对付不了外面的那只画皮鬼。我快不行了,我的力量已到极限,马上就要消失了。你还要知道什么,进去问李英杰吧。”Mary诚恳地说完,魂体就越变越淡,冷风一吹就化做乌有了。
袁奇风顾不得惊叹异国鬼魂出现在石洞里,当得知李英杰也在这里,他就抱起叶小清进去找人。黑暗的石洞内有很书架子,上面摆了很多经书,全是明朝以前的经书。这些经书积了厚厚的一层灰,有的结成了絮状,想来很多年没人碰过了。书架的背后,有一张石床,李英杰躺在上面,还有明显的呼吸。
“小清怎么了?”李英杰挣扎着坐起来问。
“她……死了。”袁奇风痛苦地说出这句话,不相信叶小清忽然就死了。
“你先听我说,这段时间我知道了屋子里发生的一切,我想……小清还有救。”李英杰神秘地说。
原来,叶小清在切到手指,回屋止血时就遇到画皮鬼了。可画皮鬼怎么也想不到,再剥下叶小清的人皮后,血淋淋的尸体又迅速地长出完好的人皮,还闪烁出淡淡的青光。画皮鬼被正要吃晚饭的大伙催得不行,它便把叶小清藏在床下,消除血迹后就走去客厅了。不过,画皮鬼不知道,Mary偷偷带走了叶小清,这也是画皮鬼总在借口搜索屋子的原因,它害怕真的叶小清会出现。
晚饭时,李英杰吃出人肉的味道,她去厨房组合尸块时,发现了一个端倪。她那时说起知道谁是死者,意思是说尸块的死者,而不是指被画皮鬼害了的叶小清。谁知道,这让警戒心很强的画皮鬼听去,于是它灭掉灯,暗中用八卦刺行凶。幸好叶小清苏醒后,一直求Mary带她上来救李英杰,因为黄河水变成了紫色,叶小清知道李英杰会遇害。
紧急时刻,Mary救走了李英杰,但Mary很怕画皮鬼,她不敢留下来以卵击石。这三天里,叶小清寸步不离,帮李英杰疗伤。叶小清几次求Mary带她上去,可Mary就是不答应,所以Mary在救李英杰的时候,叶小清偷偷地留了一瓶外国香水在厨房,还草草地写了“Mary Compbell”这个错误的英文名字。
叶小清什么都不会,却执意要上去救人,这使得Mary明哲保身的想法就动摇了。Mary躲藏在这里很多年了,现在力量快用尽了,心想不如趁这次来的人多,想办法除掉画皮鬼。画皮鬼一直没察觉悬崖上有古怪,更不知道Mary的存在,但Mary知道画皮鬼的计划——画皮鬼变成叶小清后,为了让大家没胃口,它不必当着大家的面吃东西,于是用了人肉计。除了冰箱里,还有每个人的行李箱也有人肉。Mary为了提醒大家,指出画皮鬼手指伤口的破绽,故而隔空施法,把两个行李箱子里的人肉拿走了,可屋子里的人谁都没往深处想。
袁奇风若有所思地点头,心想:“只有叶小清和雷鸣妈妈的行李箱没有尸块,原来Mary是提醒我们,叶小清帮雷母切菜时受过伤。不过,那只画皮鬼真狡猾,它一直想找李英杰,看似很关心人,其实是想找到隐藏在这里的另外一个灵体。”
袁奇风想完了,又觉得不对,于是问,“如果Mary是鬼,那香水怎么来的?鬼不会用香水吧?那些尸块又是谁的?”
“那瓶香水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,法医一般不喷味道太重的香水,不然会影响尸检工作。我用不着,所以送给小清了。小清肯定是想留下来,提醒大家这里还有一个异国魂。”李英杰对袁奇风说,“至于尸块嘛,你还记得这房子的前任主人是雷鸣爸爸的生意伙伴陈阿财吗?陈阿财在屋里发现过一张人皮,后来人皮被鉴定是他老婆的,但案发时,他老婆就在身边。”
袁奇风醒悟道:“陈阿财的老婆在鉴定结果出来前就失踪了,难道那些尸块……”
“陈阿财的老婆很矮,形似少女,但骨骼不能骗人,但我发现头骨是中年女性的,马上联想到陈阿财的老婆。虽然这是几年前的案子,但灵体能够保存尸体,我想你也不会陌生。”李英杰苦笑一声,然后想起画皮鬼捅她一刀时,那感觉十分惊讶,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叶小清。
“Mary为什么要救小清?”袁奇风想多知道点线索,也许对救醒叶小清有帮助。
“Mary后来偷偷告诉我,她用鬼眼看见叶小清身上也有青光,但不太明显。Mary想起百年前遇害的那一幕,心生疑惑,所以才第一次上去救人。”李英杰摇了摇头,对Mary的遭遇很是惋惜。
袁奇风再去摸叶小清的脉搏,还是没有反应,跟个死人一样。叶小清如果死了,又那么爱他,为什么不以灵体的形态现身?她一定还没死!袁奇风千方百计地想叫醒叶小清,可没有一个办法起效,逼得他阵脚大乱。李英杰很意外地看着这一切,仅仅过了三余天,袁奇风居然有这么大转变。随即,李英杰轻谈一声,心说这也难怪,袁奇风以为叶小清死了,估计那激起了心里的爱意。
想着,李英杰就说:“你别急,也许小清还有救。你难道忘了我刚才说的话,画皮鬼剥下小清的人皮,她又长出了新的人皮。不只我,就连来自异国的鬼魂也认为,小清很可能不是人。”
叶小清不是人?这可能吗?

17.虚无印

袁奇风不愿意去想叶小清不是人类,他们那么亲密地深吻过,那感觉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人!可是,哪个人被剥了皮不死,还能重新长出新的人皮,即便是壁虎也没这本事。袁奇风痛苦地望向叶小清的尸体,此刻只要叶小清能活过来,她是鬼是妖又如何。人就是那么矛盾,拥有时不珍惜,失去了才后悔。
李英杰重伤未愈,勉强起身后,她紧握叶小清的手,一边和袁奇风讲述经过,一边等叶小清再次苏醒。可这一次没有什么变化,叶小清好像死透了,时间过去很久了也没有反应。李英杰也渐渐忐忑安,可同样搞不懂叶小清怎么突然死了,会不会是因为石洞太冷了,僵硬的身体摸不出脉搏?
“我要带她上去,屋里暖和一点儿。”袁奇风说完就想把人抱起来。
李英杰阻止道:“悬崖那么高,你怎么爬上去?现在大家都用不了法术,除非有鬼魂用换位术带你上去,可现在……”
袁奇风冷静一想,不对啊,Mary好歹是数百年前的鬼魂,怎么会敌不过画皮鬼。就算Mary的死是个意外,不是凶死,力量不如其他恶鬼,但她也不至于消散在天地间,难道和克制法力的原因有关?不然,Mary不肯离开这里,画皮鬼应该会走掉才对,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,一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活人。
李英杰吃疼地站起来,告诉袁奇风她在这些天她自己想到的线索,或许能让大家重新恢复法力。那晚被救到石洞里时,李英杰看到叶小清走到她身边,甚是惊讶,因为她被捅伤后也以为叶小清死了。接着,李英杰又认识了一个来自西方的鬼魂,在了解对方的来历后,她就马上询问关于钓鱼台石窟的历史背景。
原来,晋陕峡谷并不是一开始就限制法力,直到1910年7月的某一天,两个宫女闯入石窟才出现这种情况,并持续到现在。Mary记得很清楚,石窟历来是孤魂野鬼的闲逛之地,那晚正好有一个女鬼栖身在石窟里。那女鬼已不知姓名,只知道她死了十年多,死前被人活活打死,并毁了容貌。当看到两个容貌娇艳的蓝晓婷和石诗诗走进来,女鬼就起了害人之心。
那时候,石诗诗假意去另一个石屋里方便,其实暗地里摆了一个奇怪的法器在角落里。可石诗诗不知道,蓝晓婷走到石台后,已经被女鬼害死,并穿上了她的人皮,蓝晓婷的尸骨也被丢进黄河里了。石诗诗不知何故,想看看法术,假的蓝晓婷想用邪术应付,却发现很难使出来。一连试了几次,怎么都不奏效,反而被石诗诗连捅数刀。要不是八卦刺发挥不了效力,女鬼早就再死一次,永不超生了。石诗诗收拾好东西,一逃出石窟,“蓝晓婷”又站了起来,并脱掉受损的人皮。石诗诗没跑多远,女鬼就追上去,杀死了石诗诗,取走了她的人皮。
“她们内斗?”袁奇风听到这里就问,“石诗诗假装去方便,摆了什么东西在角落?”
“我也怀疑那是限制法力的东西,Mary说那东西一摆出来,石窟四周就闪烁了一层紫光,映得夜里的黄河都变成了紫河。”李英杰忍着腹部的疼痛说。
“石诗诗和蓝晓婷都死了,那东西后来放哪去了?”袁奇风追问。
“被女鬼连着尸体一起丢进黄河里了,也许东西还在下面。女鬼从未想过会是那件法器做怪,还以为是什么道士用了特殊的阵法。”李英杰咬紧牙关,吃力地说,“Mary见画皮鬼溜达了几天都不肯走,她就想另找一处安静的地方,可才发现怎么都走不到晋陕峡谷,好像这里和外界隔了一层摸不到的东西。从那以后,女鬼和Mary的邪力都慢慢锐减,虽然速度没有我们人类那么快,但足以让Mary比虚鬼还弱了。这三天,Mary用了几次法力,连魂体都维持不住了。”
这时候,袁奇风毅然地站起来,把叶小清的尸体暂时交给李英杰,他决定跳进黄河里找到石诗诗偷用的法器。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那件法器,解除对法力的限制,他才有机会救醒叶小清。虽然这会让张天师肆无忌惮地杀进来,但袁奇风管不了那么多了,救人要紧,再危险的方法也要试一试。
想罢,袁奇风就要走出石洞,李英杰也没去阻拦。若非李英杰有伤在身,不用袁奇风下来,她早跳下去找法器了。李英杰说了那么多,就是想告诉袁奇风,只要找到那件法器,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。李英杰承诺会好好守住叶小清,就如同叶小清这三天守护她一样,绝不会让任何人动叶小清一根寒毛。
石洞的出口离河面还有一段距离,袁奇风有信心爬下去,就怕河水太冷太浑,要找从未见过的法器难如登天。可再大的困难,在袁奇风的眼里都不算什么,重点是就能救回叶小清。也许是天意,袁奇风刚爬下去,他就看见黄河又闪出紫光,夜里特别的明亮。这道紫光无形中在提醒袁奇风,法器没被冲走,它就在这附近。
黄河没被完全冻住,有几处河面结了冰,有几处还在冒起寒气。袁奇风走在狭窄的石子河岸上,过了几分钟就注意到河心的紫光最亮。来不及多想,袁奇风脱掉一些衣物,立时跳进刺骨的黄河浪涛中。
真冷!冷得血液都结冰了!
袁奇风忍住颤抖,如同一只鱼翻滚了几圈,迷糊地潜入河底。可摸索了十多分钟,什么都摸不到,冻得袁奇风一呼吸,肺部就跟着刺痛起来。幸好,河里又闪了一次紫光,袁奇风抓住这次机会,瞄准了紫光的源头,深潜后一摸就摸到一个方形的硬块。就是它了!袁奇风能够感觉得出来,方形硬块有很强的灵力波动,大家失去法力一定和这东西有关。激动地游回岸边后,袁奇风来不及穿好衣服,马上把方形硬物放到眼前,顿时就呆住了。
这是天师道的虚无印!
袁奇风抹干净虚无印,看着上面写的三个天师道字符,认出了字符的原意。难怪素女门的记录上有一份是空白,因为虚无印在天师道里代表空无所有。这天师道原本是道教的一个派别,就是以前的五斗米道。五斗米道又称正一道、在东汉顺帝时期,由张道陵在四川鹤鸣山创立。但后来天师道越来越乱,分不清谁是正宗,直到明朝张正常等撰《汉天师世家》给出了一个完备的传承系统,这才得到了当时朝廷的认可。但是许多研究者认为这部著作牵强附会之处颇多,缺少足够的历史依据。
外人或许不知,但其他门派里都流传了一个故事,那就是天师道的混乱与一个叫作“虚无印”有关。虚无印怎么来的,已经没人清楚了,只听说虚无印一出,某些地域里就如同一个虚无之地,人类的灵力将无法发挥效用。古传,世界起初是一片虚无之地,只有灵体形态,人类还未出现,因此虚无印是专门克制人类而制成的法器。
天师道各派为了争夺虚无印,越来越乱,以至于这法器成了传说,天师道也毁于一旦。袁奇风手持虚无印,心说这东西竟然是真的,难道张天师想来这里取走虚无印?这样一来,袁奇风不能用法力,而张天师就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。不管张天师目的怎样,虚无印必须毁掉,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克制张天师,但会完全克制人类,这可以说是得不偿失。
“怎么毁掉它?”袁奇风一边想,一边试着恢复灵力。可试了好几次,每次都不成功,用石头砸虚无印也没有用。石诗诗把虚无印摆在角落,蓝晓婷就没办法用法术了,可没人看见她是怎么使用的。虚无印不可能时刻起效,要不拥有法力的人也不敢随身携带,一定有窍门开启它,也有窍门封闭它。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,袁奇风不敢久待,只好先把虚无印带到石洞里。李英杰出自素女门,虚无印又是张天师的东西,或许素女门的人懂得使用。
李英杰守着叶小清,没有走开半步,当听到有人走进来,她就探头往外瞧了一眼。袁奇风急忙把虚无印递过去,问怎么关闭它,只要关闭了,他们八成就能恢复法力了。李英杰先是一阵惊讶,她也没想过虚无印是真的东西,毕竟有法力的人制造了克制法力的东西,这故事听起来太扯了,没多少人相信是真的。
“你有没有办法?”袁奇风问完,便朝石床那边望了一眼,叶小清还是没有反应。
“你记得你的血曾困住张天师吗?纯阳之血能够辟邪,纯阴之血虽然办不到,但有些法器需要用纯阴之血来唤醒,或者催眠。”李英杰说着说着,拿起虚无印就朝腹部渗血的地方抹了一下。
顿时,虚无印上的紫光不见了,变成了一件普通的古玩。虚无印失去了效用,与此同时,袁奇风冰冷的身感到一阵暖流滚遍全身,随手一点,一团明亮的火焰就飘到昏暗的空气里。
法力终于恢复了!

18.最后的战役

不容迟疑,袁奇风立刻带上叶小清和李英杰,用换位术回到地面的屋子里。正好韩紫月也感觉法力恢复了,她马上联合娜娜,再度建立一道紫气护体诀,以免张天师趁势杀进来。大家看见湿漉漉的袁奇风、失踪的李英杰、死去的叶小清,全都涌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。
“她……她是小清吗?你不说小清已经……”雷鸣紧张地问,等了一天一夜,他还以为袁奇风死在画皮鬼手老了。
“她就是叶小清!”袁奇风把湿透的衣服脱下,丢到一边,然后说,“李英杰,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,我想想办法拖住张天师。”
言毕,袁奇风就马上接替韩紫月,还把娜娜叫到一边,同时用天眼观察了娜娜。原来,只有娜娜能用法力,是因为她已经怀孕了,她体内有一团纯阳之气,看来怀了一个儿子。虚无印能对人类起效,但怀孕的女性腹中有一个生命,会抵消掉虚无印的影响,在自己的身体里制造出一个能量。
袁奇风顾不得惊讶,先是撑起一层金光之气,勉强挡住张天师和雷小雨频频射过来的黑色气箭。现在天光大亮,张天师和雷小雨虽然能够现身,但邪力多少有点影响,不能发挥到极限。要不然,袁奇风的金光气墙根本挡不住黑色气箭,这也是说他们只有几小时的时间,因为晚上一到,张天师就要发起猛攻了,这一次张天师一定会招招致命,不会心慈手软。
袁奇风暂时挡住了张天师,大家也从李英杰口中得知了经过,但她没有把叶小清曾被剥皮的事讲出来。除了韩紫月和雷鸣,似乎大家没有听出李英杰话里的漏洞,他们都惊讶地坐下来慢慢消化着。 雷父沉默了很久,过了半天,他才问娜娜为什么能用法术。袁奇风不好点破,一句话也不答,谁知道韩紫月恢复法力后也看出娜娜身体的异状了,她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娜娜怀了一个儿子。
“阿雷,对不起!我也不确定,后来用东西验孕才知道真的怀上了。”娜娜偷偷望了袁奇风一眼,那时她反锁卫生间就是怕被人发现她用过的验孕棒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”雷父很激动,可碍于面子又低声说,“那你怎么不早说?”
“我本来想说的,可是接连发生这样的事,你叫我怎么说?我想在一个喜庆的时候告诉你。”娜娜委屈道,但她原本是想在雷母面前炫耀的,怎知没这个机会了。
雷鸣没心情理会多了一个弟弟,只一个劲地抚摩叶小清的额头,还给她盖了许多保暖被子。可是,叶小清的身体还是那么冰冷,呼吸和脉搏都没有重新出现。袁奇风带着一身黄色泥沙,试着给叶小清注入金色的灵力,借此唤醒她,但也没有用。袁奇风心里清楚得很,在石洞里的幸福是那么的短暂,叶小清这一次真的死了。
“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,我怕天一黑,张天师就不给你这个机会了。”雷鸣劝袁奇风,“让我陪小清一会儿。”
“那好,我先去换身衣服,顺便想想怎么对付张天师。”袁奇风本想多试几次,看能否救活叶小清,但雷鸣一说话,他就不好再勉强了。
李英杰靠在沙发上,静静地望着这一切,还在想叶小清怎么能够重新长出人皮。韩紫月瞧出问题了,她便坐到李英杰旁边,悄悄地问叶小清的人皮怎么还在。李英杰骗不了同门,于是就把真相偷偷转告,韩紫月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,心说人类不会这样吧?可如果叶小清不是人类,那会是什么?妖怪?鬼魂?这也不可能。邪灵不能够长期在人类社会里生存,而且叶小清如果真是妖魔鬼怪,为什么毫无抵抗的能力,随随便便就让画皮鬼剥掉人皮?这太奇怪了!
李英杰把话说完,没看见小萝卜,于是问:“你弟弟呢?”
“现在你恢复法力了,我就不瞒你了。小萝卜不是我弟弟,它是一个孤鬼,是我的好朋友。”韩紫月小声道,“我带它来,是想让它帮忙找出谁是画皮鬼。邪灵不同人类,在虚无印起效时,还能看出异常。可惜小萝卜没跟我说实话,不知它是没看清,还是像你口里说的异国鬼魂那样,害怕画皮鬼的邪力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!你也不用怪它。天一亮,小萝卜就不见了,它肯定没什么法力,自然也不敢和画皮鬼硬碰硬。”李英杰虚声道,“何况,邪灵和人类的看法不同,雷母必死是一个命运的定点,它不会出手阻止的。”
“也只有你会体谅小萝卜。”韩紫月苦笑道。
这时候,袁奇风已经冲了个热水澡,换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走出来。之后,袁奇风还要对付张天师,因此没穿羽绒服那种厚衣服,免得动起手来腿脚不灵活。娜娜看到袁奇风走出来,脸就红了起来,她嘀咕要不是先遇到雷父,真想把自己交给袁奇风。雷父现在陷进悲伤和惊愕里,没空理会娜娜的见异思迁,也没有注意到。
袁奇风一脸忧郁,很想走到叶小清身边,但雷鸣还坐在旁边,他就只好坐到角落的一张椅子上。袁奇风拂去心中的烦恼,极力冷静下来,现在不是时候谈情说爱,要马上着手准备最后的这场战役。
日转星移,黑白交替,张天师在外面守株待兔,他们一出去就会死。袁奇风明知没把握胜过张天师,但他决心为大家争取一点时间,让他们逃得越远越好。张天师的换位术十分纯熟,袁奇风必须拖住他,不能让这个该死的邪物追上去。现在会法术的人有袁奇风、李英杰和韩紫月,娜娜可以忽略不计。但李英杰受了重伤,韩紫月必须跟在大家身边,应付其他突发事件。这就是说,屋子里能够留下来的人只有袁奇风,他比谁都清楚,这一场战斗别人帮不了他。
在袁奇风把想法说出来后,除了娜娜外,大家都不愿意离开。雷鸣第一个说:“我们走了,你一个人怎么办?那不是等死?”
“我死不了,我还能用换位术跑掉。”袁奇风淡然一笑。
“你少来了!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你会换位术,张天师比你还会,你逃不掉的。”雷鸣急道。
袁奇风见劝不动他们,便拉下脸说:“你们要么不懂法术,要么受了伤,留下来只会让我分神。”
韩紫月和李英杰相互一望,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,这时候的确不该让袁奇风分心,让他心无旁骛地战斗是最好的选择。袁奇风怕雷鸣会折返,于是就撒了个谎,假说他在山西有个香同同行,也许有办法救醒叶小清。雷鸣救人心切,一时没想透彻,以为袁奇风说的是实话,当下就答应先带叶小清逃出峡谷,稍后再返回来帮忙。
“这是桃木剑,你虽然不会用,但戴在身上保险一点。”袁奇风说着就把脖子上的桃木剑取下。
雷鸣不肯,把桃木剑推回去:“这怎么行?没了桃木剑,你怎么对付张天师?”
“你忘了我还有人血!”袁奇风故作轻松地说。
“可是……”雷鸣有点起疑了。
“别婆婆妈妈的,叫你拿着就拿着!”袁奇风不再客气,硬塞过去,“待会儿等我跟张天师动手了,你一定要带着叶小清和大家头也不回地离开!谁也不准回来!谁要是敢回来,不用张天师动手,我也会杀了你们!”
“有必要这么凶吗?”雷鸣奇怪道。
袁奇风交代完了,又走向李英杰,拿出虚无印说:“你能不能再借点血给我?这虚无印是张天师的东西,我怕他不用血也能驱使虚无印,现在最好能用纯阴之血浸住虚无印,彻底毁掉它。”
“这行得通吗?”李英杰不大肯定。
袁奇风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,这方法是他从Mary的记忆里想到的,因为Mary当年也是用处子之血破掉了600年的石棺封闭咒。纯阴之血虽然不能辟邪,甚至会招邪,但要破除法力的话,纯阴之血往往是必备的东西。这和其他门派的法器一样,法器最忌被弄脏,有的东西一脏就失效。
李英杰腹部的伤口慢慢愈合了,没多少血能用,她只好割开三个手指,把血全抹在虚无印上面。果然不过几分钟,袁奇风就感到虚无印的法力散尽,连血迹都被吸进印石里了。没了虚无印,袁奇风就没什么好怕的了,不然张天师对虚无印施法,灵力一旦被抵消就不好办了。
“时间不多了,张天师马上要来了,你们趁我跟他动手时,一定要尽快逃走。”袁奇风一说完,屋外的金色光墙就被黑色气箭击破了。
一分钟后,屋子的大门就打开了。看着雷鸣背着死去的叶小清,袁奇风很想再跟叶小清道别,但已经没有机会了。接着,雷父背起雷母,带着娜娜仓皇奔逃,韩紫月则扶着李英杰,和小萝卜一起跑进夜色里。袁奇风收回心神,不慌不忙走出悬崖上的石屋,随手弹了几道金光出去,把张天师和雷小雨的黑箭全部拦住了。
“你真狂妄,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拦得住我?”张天师远远地说道,但声音却响彻整个峡谷。
“我并不想拦住你。”袁奇风针锋相对地说。
“那你是来送死的?”张天师轻蔑地一笑,这次他要让袁奇风死无葬身之地,一雪上次黑梨山的耻辱。
袁奇风没有答话,张天师不由得恼怒,从没人敢对他这么不敬,他一定要让袁奇风痛苦地死去,不能便宜了他!

19.擒灵大阵

黑夜里,雷小雨退到一旁,不敢靠近张天师。只见,张天师浑身一圈震发黑色气焰,附近的土石不断地震落,连雷小雨都站不稳了。张天师并不打算亲自动手,至少一开始不用自己动手,更不用雷小雨去杀敌。张天师使了个眼神,雷小雨心领神会,即刻化作一阵黑风,朝雷鸣他们逃走的方向追去。
袁奇风有心无力,腾不出手去阻挡雷小雨,否则一分心,很可能就会死在张天师手里。雷鸣有桃木剑,还有李英杰和韩紫月帮忙,他们一定有办法对付雷小雨。袁奇风定住心神,一抬头就看见张天师腾空而起,朝他打来几掌黑色波流。袁奇风轻盈地一避,躲开了攻击,接着又躲了好几下。张天师气坏了,袁奇风不肯面对面地斗,只顾着消耗他的邪力,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!
确定峡谷里真的没有埋伏阵法,张天师大胆地闯进来,恶狠狠地逼近袁奇风,凶猛地一掌击向袁奇风的心脏。这一次,袁奇风避无可避,也没有避开。张天师以为得逞了,不料一掌打下去,虽然袁奇风向后飞倒十多米,但他的手心像被火烧一样,留下了金色的灼热伤口。袁奇风已经很累了,折腾了几天,他几乎不眠不休。为了增加胜算,袁奇风洗完澡就换了一身黑色中山装,然后从手臂割了点血抹在黑色外套各处。黑色能够掩盖红色,张天师出手打过来,等他注意到就晚了。
可张天师只是伤了手掌,并没有大碍,倒是袁奇风被震得吐了点血出来。张天师恨恨地想,不能再靠近袁奇风了,这小子比他还狡猾。以张天师的邪力,能够千里杀人,远攻并不算难事。风雪停下之际,张天师就退了几步,生怕还有什么陷阱。袁奇风笑了笑,一点也不气恼,站稳了后去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到地上。
“你笑什么!”张天师很生气,“你就要死了,有什么资格笑?”
“我笑你空有一身道行,却沦为邪物,被各派追杀!”袁奇风鄙夷地笑道。
“追杀?哼!你可知道,早在文革以前,那些老头子都是死在我的手里!要不现在怎么越来越人懂这些事?”张天师沾沾自喜,“你以为你比他们还强?”
袁奇风暗暗吃惊,原来在文革前就死了很多玄门中人,全是被张天师所杀。难怪现在懂法术的人几乎死绝了,稍微懂一点的就到街上行骗,这一门早就没有能人了!倘若素女门不是张天师创立,恐怕也被张天师杀光了。袁奇风很想问张天师,为什么三番两次找叶小清麻烦,那笨女人又不懂法术,也不是玄门中人。可张天师不给机会,他要趁雷小雨把叶小清捉回来前,彻底地解决袁奇风。
张天师一抬脚,身子就冲到天上,接着变化出一把黑色的弓弩,搭了五支黑箭上去。袁奇风抬头一瞧,明白对方要用远攻了,这意味着接下来是真正的较量了。登时,五支黑箭穿过寒风,呼啸而来。袁奇风立刻扬起一阵金风,打散了两支黑箭,躲过一支黑箭,还有一支射中了他的肩膀。好在袁奇风的外套有纯阳之血,黑箭一入身就被化掉了,但他身上的衣服也渐渐失去了保护的效力。张天师尽管狂妄,但心思也很缜密,他是想用黑箭先削去袁奇风身上的血符,这样就能靠近袁奇风了。
随着攻势的迅猛,张天师很快就处于上风了,他很满意地俯视着地上的袁奇风,心想道行深浅才是决定生死的关键,小聪明最多只能用一时罢了。不等袁奇风再腾出手来打退源源不断的黑箭,张天师又放出几百条蛇魂,铺天盖地地朝地上的人飞舞而去。袁奇风了解蛇魂的恐怖,顾不得再去抵挡射来的黑箭,赶紧念咒“阳燧照物,形如镜,震!”蛇魂被阳燧之光照到,纷纷退散,但有几只硬是冲了过去。袁奇风别无他法,又退了几步,再用穿心指打中蛇魂,一个个地消灭掉。
“臭小子!知道怕了吧?”张天师停住攻势,笑道,“在雷小雨把人抓回来之前,你给我磕几个头,我让你死个痛快!”
袁奇风满不在乎地答:“谁死还不一定!”可袁奇风不禁地担心,那群人现在逃到哪里了,有没有躲过雷小雨?他们那群人非死即伤,会不会被擒住了?
“嘴硬!”张天师说完又是一阵猛攻,这一次他不再用黑箭,而是直接一掌打出数百支黑色气箭。
袁奇风和张天师交手,除了守,根本不能攻。几百只黑箭射来,只有千手观音或者蜈蚣精能对付。黑箭并非实体,而是邪气凝聚而成,倘若被射进身体里,不死也伤。灵力稍强的人能撑一时半刻,但几百支黑箭穿身而过的话,除非有金身护体,否则在劫难逃。袁奇风脚一蹬,一个翻身就回到屋里,并把灵力加注在石墙上,借着石窟去挡这些黑箭。尽管如此,黑箭还是击垮了屋子,几乎垮成废墟,要不是袁奇风站在最为坚固的一个角落里,恐怕也被压成肉饼了。
“怎么样?死到临头,还不肯低头?”张天师故意缓住攻势,要慢慢弄死袁奇风。
谁知道,垮塌的石屋里没人应答,正当张天师疑惑之际,他身后就劈来一道金光,震得他的魂体差点跌进黄河里。张天师一个转身,这才明白袁奇风故意躲进石窟里,然后用换位术跑到他身后偷袭!真是岂有此理!换位术在张天师眼里不值一提,现在他居然被毛头小子频频用计暗算,真是气他死了!
袁奇风难得有机会攻敌,一记金光剑劈下去后,他又扬起一片红亮的火焰,将张天师团团围住。火借风势,涛天而起,张天师迫不得已,只好先应付包围他的火焰,不能转身就立刻朝袁奇风杀去。张天师并不怕这些无聊的火焰,可随手一挥,黑风竟灭不掉这种怪火。随即,张天师醒悟过来,这和他教俞鸿的地狱之火差不多,只不过袁奇风反过来用了。地狱之火能烧死人类和魂体,而袁奇风用的红火只会对邪体产生作用。
“你竟然偷学我的法术!”张天师气急败坏,那臭小子太聪明了,居然这样也能学得会。幸好许多法术典籍在旧社会被烧掉了,袁奇风无缘得见,要不然还得了。
张天师费了点时间,把火灭了以后,却又不见了袁奇风的踪影。这混小子就会使诈,拖延了好长的时间,看来是想让叶小清他们逃掉。张天师暗想,不能再拖下去了,必须速战速决。方才,张天师感应到虚无印被毁了,本来他是想借天师道最神秘的法器去对付一个人,现在希望落空了,那就只有先借叶小清一用了。
张天师刚这么想,他就听到远处的七个方向同时传来铿锵有力的法咒——“百家仙灵,借力七方。杀摄不祥,收擒瘟毒。登山石裂,法法如章。神师伐鬼,不避恶强。先灭邪精,后斩夜怪。红血之火,青木之基,黑石之心,白雪之晶,金光之剑,蓝天之风,紫玉之魂。分身化影,普告万灵!”
听到这七声咒语,张天师忽然全身无力,一身邪力都渐渐使不出来了。怎么回事?为什么突然来了七个人?难道袁奇风拖延时间,为的就是等救兵援助?这不可能啊,谁能这么快赶来?就算这些人懂换位术,叶小清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救兵,雷小雨也非泛泛之辈,岂会让那群人轻易逃脱。
等张天师眨了眨浑的邪眼,看清楚局势以后,不由得大吃一惊。原来,袁奇风自从见到黑梨山的珠穴,他就开始研究珠穴为何能凝聚天地灵气,孕育出辟邪灵石了。珠穴孕育了七颗精华灵石,分为红、青、黑、白、金、蓝、紫。这些东西早就散落各方,不再得见。可袁奇风不仅利用了珠穴纳万物的原理,还结合了风水阵法,将他的六魄分开,再加上他的肉身就是一个七人一心的擒灵大阵。
灵魂乃天地间最强的能量形态,现在袁奇风将自己分为七种灵力,不断吸收天地间的力量来对抗张天师。任你再强,也强不过天与地,天地间的灵力可谓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。晋陕峡谷又靠近黄河,黄河更是一处文明发源地,整条河都孕育了不灭的灵力。
“你!你刚才闪躲,就是为了把魂魄分出去?”张天师不得不佩服,袁奇风很聪明,悟性也高。
袁奇风不理会张天师,分魄后他不能撑太久,必须一口气就张天师彻底消灭。这半年来,袁奇风练了很久,这是他第一次使用,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能否成功。随着口诀越念越大,七声重合,擒灵大阵的威力发挥到了极限。张天师恨恨地不肯就范,妄他杀了那么多虚伪的道士香头,没有一个比袁奇风弱,可他现在却要死在袁奇风这种鼠辈手里,这叫他如何甘心!
张天师焦躁地被困在阵中,不知如何是好,这时峡谷上方就响起一个声音:“袁奇风,快放开他,否则我就把他们全杀了!”

20.大翻转

峡谷的一座高石之上,雷小雨带着一群人落下,雷鸣他们全被抓了回来。袁奇风暗说不好,现在不能分神,这是现在唯一的机会。如果放开张天师,我没有体力再来一次分身化影,用了擒灵大阵了。
“我最后说一次,你再不撤阵,我就一口气把他们全杀了,一个不留!”雷小雨喝道。
雷小雨见袁奇风不动,也了解袁奇风对邪灵的毒辣不手软,于是她就掐住叶小清的脖子。虽然这女人已经死了,但雷小雨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。袁奇风见状,看出雷小雨不是开玩笑,他只得收回六魄,撤下了阵法。
“我撤了,你放开她!”袁奇风骇道。
“哼,你宁可选择她,也不选择我?”雷小雨恨恨地说,没想到袁奇风真的肯为这个女人撤阵。要知道,袁奇风一撤阵就等于束手就擒,张天师一定会往死里反击。只有几年不见,袁奇风竟然不可救药地爱上叶小清,这让雷小雨咬牙切齿,妒火中烧。
雷鸣他们动弹不得,全被雷小雨点住了,小萝卜暗暗地出现,想去救下韩紫月,结果被雷小雨打得魂飞魄散。李英杰腹部的伤口也再次流血,她也帮不上忙了。更糟糕的是,娜娜两腿之间流出了鲜血,她怀着的胎儿竟然因为惊吓而流掉了。雷父不知如何是好,只能呆呆地望着袁奇风,并想为什么袁奇风要为一个死去的女人撤阵。
张天师见状,立刻起身飞到雷小雨身边,但麻痹的魂体还未能马上恢复过来。袁奇风用灵阵大幅提高法力,刚才只过了几分钟,张天师差点就玩完了。雷小雨满意地看着这个局面,张天师被她救了,今后一定会对她很好,不会再忽视她的存在。
“快!杀了他,我要他的魂魄!”雷小雨对张天师说,同时扼住叶小清的咽喉,威胁袁奇风不许动一下。
张天师没有马上出手,他有男人的自尊,现在被一个女鬼救了,他简直颜面无光。不过,这是一个好机会,如果再让袁奇风活着,他今后恐怕就活不长了。张天师迅速地盘算着,反正风范都是人间时兴的鬼话,他已经做了鬼,无须在顾忌那一套了。
想罢,张天师便用十成的邪力,满劲地隔空击向袁奇风的身体。一阵黑光袭过,袁奇风被打倒在地,又吐了许多鲜血。雷鸣急得想去帮忙,可又无法行动,他着急地望向雷小雨,却见到一副奇景。叶小清明明死了,此刻全流出一颗眼泪,想来还有一口气在。可雷鸣十分肯定,叶小清已经死了,不仅袁奇风和他确认过,就连李英杰这个专业法医都确认了,怎么会出错呢?
正当张天师又飞出去,一掌掌地杀向袁奇风,雷鸣就逼着自己使力,想要挣开邪力的束缚。不知是不是太急了,雷鸣竟感觉胸口有一股热流出现,身体的束缚真的被解除了!桃木剑帮了他!雷鸣的束缚暗暗地被解除了,他很想马上站起来帮袁奇风,可雷小雨会马上又制住他。因此,雷鸣不敢轻举妄动,他痛苦万分,不愿对分神的雷小雨下手。毕竟,雷小雨是他的亲姐姐,他怎么能杀了她。
眼看袁奇风节节败退,一招都不还手,再这样下去就真的会死。雷鸣再也坐不住了,大声喊了句“对不起”,他便从脖子上拔下桃木剑,猛地站起来把桃木剑刺进雷小雨的心口。
“啊——”雷小雨惨叫一声,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胸口上的桃木剑,刚想说点什么,她凝聚的鬼体就卷起一阵旋风,呼呼地卷了一阵就什么都没了。
雷小雨消失后,其他人身上的邪力束缚也消失了。雷父不明所以,愕然道:“雷鸣,他是你姐姐啊!”
“爸,她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,她早就……”雷鸣的心比谁都痛,他也下不了手,可眼见袁奇风命在旦夕,他只能这么做了!
“阿雷,我快不行了。”娜娜脸色铁青,求救道,“带我去医院,快点儿!”
雷父不敢多作逗留,为了把娜娜快点送去医院,他就先背着娜娜往峡谷外跑。韩紫月一能活动了,马上想去帮忙,可一切都来不及了,袁奇风和张天师已经打到黄河悬崖上了。袁奇风看见雷小雨被消灭了,他马上用身体抱住张天师,一个鲤鱼翻身就滚下去。张天师很想用换位术逃回悬崖上,可袁奇风被打得吐了许多血,现在那些血染到张天师身上,使得张天师没有办法再逃走。
扑通一声,两个纠缠的人砸进水里,可袁奇风又念了一声咒语“红血之火,散三江,燎!”
接下来,整条黄河都解冻了,黄色的河水也变成了红色的河水,袁奇风用法术把他的血液扩展到水里了。整条河都成了血河,张天师翻滚在水里,痛苦不堪,可袁奇风死死地抱住他,就是不让他浮出水面。雷鸣抱着叶小清,和李英杰、韩紫月一起跑到悬崖边,看到红色的黄河里冒出滚滚黑烟,张天师凝聚的邪力正在受到纯阳之血的全面浸泡而散掉。大家看得心惊胆战,正在想袁奇风怎么了,却见袁奇风用换位术带着张天师回到了悬崖上。
“你没事吧?”雷鸣赶紧问。
袁奇风全身疼痛,却强撑着说:“我没事!你把小清放下,我要问张天师,为什么三番两次和叶小清过不去!”
张天师奄奄一息,邪力已快散尽,无法再做恶了。听到袁奇风那么问,张天师就大笑起来:“袁奇风,我佩服你的胆识和天赋,但你居然都不知道叶小清的背景吗?”
“她是不是被你杀死的?”袁奇风逼问。
“我杀死?你恐怕还不知道吧?叶小清早在三岁的火灾时就已经被活活烧死了!”张天师冷笑道,“你不会不记得,叶亏天后来闯进火海救人而死的事情吧?你以为一个小孩能在火海里撑多久?”
“你说什么?”雷鸣和袁奇风同时问,李英杰和韩紫月也深吸一口冷气。
“亏你们天天在一起,居然以为叶小清是个普通人!”张天师好笑道。
“那她……”袁奇风犹豫再三,还是当着大伙的面问了,“为什么恶鬼剥了叶小清的皮,她还能再长出来,为什么她现在又死了?真不是你搞的鬼?”
“我费那种劲干嘛,当然不是我干的,是我干的话,我绝不否认!”张天师一口咬定。
“这……”袁奇风都快站不住了,可还是想抓住最后的一线生机,把死去的叶小清救回来。
“袁奇风,你真以为我是个大奸大恶的鬼吗?”张天师趴在地上,喘息道,“我生前是个除恶的道士,死后也一样!我杀了那么多人,有些的确是我做恶了,但我杀的很多人都是作恶多端的贼人!我也像你一样,曾那么仁慈,满口道义。可你知道吗?有一年,我一念之仁,放走了一条被我收掉的恶鬼,哪想当晚恶鬼就吃掉了我的家人!从那以后,我再也不会心软,而我追杀那只恶鬼的过程中,竟找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邪魂!”
“我问你叶小清的事,你扯那么多干嘛?”雷鸣打断道。
“你个笨蛋,你以为我在黑梨山为什么要抓叶小清?我要在珠壁回光返照时,用珠壁照出叶小清身后的邪魂在哪里!我之所以没有提醒行动,为的就是等待时机,免得惊动了它!”张天师愤愤道,“你们以为替天行道,其实是助纣为虐!”
“满口胡言!”袁奇风不信。
“那我问你,叶小清为什么能长出人皮?还有,你们回去查查她三岁时的资料,有个医生很确定叶小清死了,那时她都要被拿去火化了,可忽然在火葬厂里哭醒,这在江城县是人人皆知的事,用不着我瞎编!”张天师凛然道,“我不会为了求饶,故意编个故事骗你们!”
“他在蛊惑人心,别上当!”雷鸣警惕道,“他杀了那么多人,又做了那么多孽,怎么可能只为了抓什么恶鬼!被逐出天师道,献媚慈禧,杀了那么多道士香头,你还敢往脸上贴金?”
“他们都隐藏了一个秘密,他们该杀!”张天师恨道,“就因为他们的懦弱,你们知道以后会有什么灾难发生吗?”
袁奇风不关心什么灾难,只想问叶小清的事,于是说:“先说叶小清是人是鬼?”
“哼,她不是人,也不是鬼,更不是妖,也不是仙,而是……”
就在这时候,张天师还未说完剩下的话,黑暗的天际迅雷不及掩耳地飞来数十根青色光线,猛地扎进叶小清的尸体里。大家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,叶小清的身体就炸出强烈的青光,每个人都本能地把眼睛闭上。再次睁开眼时,却见叶小清已经站了起来,并且身披纱闪耀的青光,黑眼也变成了青眼。
张天师想要把话说完,可双眼无神的叶小清一举手,被她指着的张天师就青光冲散了魂体,消失得一干二净。

21.素怨

半个月后。
袁奇风和雷鸣回到天津,雷母的后事也处理完了,可每个人天天夜里还会梦到在黄河悬崖发生的一切。李英杰也一直在医院里,这半个月来,雷鸣和袁奇风经常去看她。韩紫月回到湖北后,发了一封邮件,综合了张天师和虚无印的事,她走访多地,终于查到蓝晓婷当年已经怀了张天师的骨肉,可在蓝晓婷和石诗诗四处逃匿时,蓝晓婷的孩子也流掉了,就如娜娜一样。
至于叶小清,那晚她忽然活过来,在张天师说完话前杀了他。后来,叶小清又昏倒了,一天后才醒过来。袁奇风问了叶小清一些事,叶小清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,更不想起来石洞里他们的亲密。袁奇风默默地把话藏在心里,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,叶小清忘了,那么他曾爆发的感情也可以再度收藏起来了。这一次,袁奇风觉得永远都还不清雷家,所以他不能再把叶小清抢过来。李英杰不想多事,答应袁奇风不对任何人提起石洞里的事,这些复杂的感情她可不想参合。
半个月的一天,袁奇风、叶小清和雷鸣一起来探望李英杰,她已经快要伤好出院了。等雷鸣和叶小清去外面买些东西,李英杰就问袁奇风:“你真的舍得吗?”
“有时候不舍得也要舍。”袁奇风站在病房的窗户边说。
“你真是的,明明和叶小清各自喜欢对方,为什么要隐藏起来?”李英杰忍不住说教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欠雷家嘛!我知道!”李英杰打断袁奇风,因为她觉得这完全是两码事。
“算了,这事不说了,小清忘了,对她也是好事。”袁奇风故意转移话题。
李英杰没有为难,坐直了身子后,她就问:“那你去查过叶小清的背景了吗?真的像张天师说的那样?小清不是人?”
“不是人,不是鬼,不是妖,不是仙。”袁奇风重复张天师的话,“那还能是什么?”
“叶小清那样的情况,肯定不是人,可也不是邪灵,否则不能在人群中待那么久。”李英杰分析道,“我看真的有必要去查一下叶小清的过往,张天师被消灭前说的话,我看未必是假的。你还记得吗?天边射来的几十根青光,那些东西钻进叶小清身体里,她就活过来了。”
袁奇风对这事也记得很牢,他说:“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叶小清,她好像不大记得以前的事,毕竟那时她还小。记得最清楚的,应该起于她待过的孤儿院。”
“还有叶小明!我总觉得叶小清的哥哥也不是人。”李英杰皱眉道,谁能想到叶小清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会有如此复杂的背景。
李英杰刚说完,雷鸣就和叶小清回来了,袁奇风也马上把话打住,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。叶小清什么也不记得了,死过一次后,似乎记忆只回到雷母切菜的那一段。每次见到袁奇风,叶小清依旧像往常那样,战战兢兢,生怕做错事惹对方生气。袁奇风假装表面平静,内心却很不是滋味,只得逼自己努力去忘记。
从晋陕峡谷回来后,袁奇风巧妙地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谎,把那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叶小清。叶小清不由得感叹,谁能想到那里会发生惨事。几天内,韩紫月失去了一个好朋友——小鬼小萝卜;娜娜失去了一个儿子——腹里的胎儿,雷父失去了一个心上人——雷母;而袁奇风失去了一个敌人——张天师。
“你再去帮我们三个人买瓶水来吧。”袁奇风看叶小清又分神了,于是把她打发走。
叶小清哦了一声,不辞辛劳地走出病房,走下楼去买水。雷鸣看了很是心疼,忙骂袁奇风不懂心疼女人,该不会真的不喜欢女人吧。李英杰不习惯这种玩笑,故意咳嗽一声,提醒他们继续商量要紧事。这段时间,李英杰和雷鸣要回去上班,时间紧得很,没有时间再休息了。所以,这段时间内只能由袁奇风一个人去查叶小清的事,他们只能在查线索时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。
“你有头绪了吗?”雷鸣关心地问。
袁奇风摇头说:“还没有,不过我想从张天师的背景下手。叶小清那边几乎查不到什么,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张天师的目的,这样找他的背景会更容易。他不是说,所有道派都隐藏了一个秘密吗?那些道派香头都懦弱不堪,他才将他们都杀了。”
“你真的信他?”雷鸣觉得这事很荒唐。
“我相信。”袁奇风坚定地回答,他其实也佩服张天师的法力高强,只不过张天师沦为邪道,正派里的玄异奇术在鬼的手上自然不能发挥太强的效力。张天师既然那么强,他肯定就不会跟叶小清这种普通女人过不去,除非真如张天师所说,叶小清不简单。
可是,叶小清身后有什么邪物,这和她能长出人皮有什么关系?
雷鸣注意到袁奇风对叶小清的态度又变得很冷淡,于是好奇地问:“你是不是嫌小清有问题,所以很厌恶她?这可不能怪她,她也不想这样!除了峡谷里的事,她一直很正常!”
“我没有厌恶她!”袁奇风否认,的确,他不厌恶她,他还很喜欢她。
“那你别把小清当下人,好歹下人还有假期,你什么时候给小清放过假。”雷鸣打抱不平,“茶楼里的女客人都欺负她,也没看见你帮过她。”
这时候,叶小清气喘吁吁地买了三瓶水回来,袁奇风被雷鸣说了一通,于是微微一笑地说了声“谢谢”。这话让叶小清呆住了,还以为耳朵听错了,毕竟袁奇风很少对她那么温柔。可叶小清越是这样,袁奇风越是心痛,他还得把这份伤痛藏起来,不能再挖出来。
“对了!我刚才去买水,听其他护士说,一年前新来的医生不见了。”叶小清在旁小声地说。
“谁不见了?报案没?”雷鸣随口问。
“张民。”叶小清一说,雷鸣差点把刚喝下去的水喷出来。
“张民?就是你的那个邻居?住在小洋楼里的?”雷鸣说完看了看袁奇风,又看了看李英杰。
“是啊,我也好多天没见过他了,该不会被人骗去做传销了吧。”叶小清胡乱猜测。
袁奇风皱着眉头一想,张民也不简单,他曾在Mary的记忆里见过张民。Mary的时代在数百年前,张民如果是人,不可能活到现在。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,为什么有这么多不同寻常的人,难道他们不是鬼就是怪?张民曾多次出现在袁奇风身边,因此直觉告诉他,张民肯定也和叶小清有关,这条线索也要查下去。
看着什么也不懂的叶小清,袁奇风下定决心,一定要在她再出事前,把她身上的谜团搞清楚!
这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散去,雷鸣回到家里后,黯然神伤地坐在书桌上,并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被打开过的信封。那是雷母生前让韩紫月转交给雷鸣的信,同时嘱咐他回到天津才能打开,而雷鸣也照做了。这封信,雷鸣看了几百遍,已经倒背如流了,可他还是忍不住每天看几遍。这件事,雷鸣也没对任何人提起,他也不敢提起,因为信里提到的事太古怪了。
只见,雷鸣又把长长的信取出,展开后赫然看到开头第一句醒目的话:“孩子,不,也许我不该叫你孩子。我以前没勇气告诉你,你不是你爸爸的儿子,其实你是你爸爸的爷爷,你慢慢把信看完,我会把经过告诉你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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杰出的小邦绑 发表于 2012/2/22 21:43

{:1005:}辛苦了。。。。。

何去何从 发表于 2013/1/30 16:02

街角旳安静 发表于 2013/8/13 12:02

搜狗搜出了你 发表于 2013/8/17 08:37

沉醉在眼中 发表于 2013/8/20 18: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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