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花浅入夏
浅绿,如水,这个季节流行浅绿,如水般纯清,干净,颜色疏离,轻摆拂照,浅浅的,便喜欢透了。碎绿的花瓣,流淌在脚面上,低处的风景,从下往上升,一寸一寸的夺过我的心情,瞬间沉溺,这一抹浅浅的绿,若夏,半开着心扉,就盈盈走来。
五月,绿叶还是疏离的,在枝头,托着一簇簇的小花,寂静,芳菲。槐花,该是随风飘香了吧?小小的花瓣,纯纯白白,单薄,安静,淡雅,素净,于浅绿中找寻着纯简,在寂静中脆弱芳菲。
喜欢一些关于浅夏的字眼,比如清浅,干净,微蓝,凉薄,隐忍,秀气,寂色……二十岁以前,这个季节,走在幽深的小巷,穿着素白的裙子,冲着巷口闲坐的阿婆们,调皮的笑,拎起裙角,夸张的转圈,摇身,在纷落的槐花瓣里飘远,身后传来阿婆撇着嘴的责骂,这小妮子,成了妖精不是?我饱满的眸光中,闪烁着妩媚,掂了阿婆们晾晒的槐花,抛向空中,下了一场花瓣雨,便溜走了,身后,撇下一串嗲骂……
小巷,槐花树,树下的阿婆们,充盈着小巷每一道罅隙,满满的画面,丰腴着五月季节的光景,而这些喜欢,岁月逼仄走过,已向晚。
小巷子,空着,沉寂的洁白,用一树花开,等待。
细细碎碎的白,一簇簇,拥在心头,只一眼,便是惊艳的白,那么纯,那么静,那么美,呆呆了一下,光阴悄然,走过我的眸底,我拦不住季节,拦不住花落,飘了,飘了,一地心疼,不忍踏足。
这便是五月的一场恋爱吧?风恋着花,花恋着蝶,沉湎缠绕,一次又一次,把灼热的爱,抛进季节的轮回,零落成泥,掩香丘。总有一天,时光逼近那个角落,卸下我所有的容装,归尘归零。
总有一天。
五月,我的精彩是浅淡,是素净,是纯白,是简单,是皈依恬淡和静好。
我愿意,用一寸干净,擦拭季节微尘,在季节轮回中,看着岁月的痕迹,慢慢布满脸颊,一道道皱纹走遍所有的心情,在我的肌肤上,谋到一寸安放的地方,暮色向晚,我便在淡定和祥静里,盈盈转身,如蝶舞,如最美丽的青衣,花如雪,水袖一拂地,嫣笑妩媚,纯且美丽。
风干的槐花,即可入食,也可作枕,阿婆便把绣了花的细棉布拿出来,用细细的针脚,缝制香枕,据说,还可治颈椎病呢。拥着月色,枕香入眠。世之美好,宁嫣,绮丽,为若存在于瞬间……
正如那首《挪威的森林》,让你想起那一夜的叶子,忽然,便明白了爱玲的寂寞,爱玲的孤僻,悟出灵犀相通的珍贵,时光苛刻,便让三毛远足流浪,形如一朵自由行走的花,带着清高孤远的心,走进沙漠,走进荷西的世界里,喝带沙的干风,淋那里炙热的日光雨。
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
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……
未若锦囊收艳骨,一抷净土掩风流。天尽头,何处是香丘?
干的花瓣,没有了分量,那香,淡了,轻了,稍不留神,便会遗忘。亦如,再美的情愫,未免落的“试看春残花渐落,便是红颜老死时;一朝春尽红颜老,花落人亡两不知”!
香枕里的花瓣,你是否哭过,笑过,后悔过?
爱过,恨过,幽怨过?
或者,一树花开下,寻找风的誓言?
我只听到,一份沉静。
一地纯白,花无语,许你如风,许你飞,花如雪,清浅入夏。赤脚筒裙,虔诚走过夏,其实,已经演绎了这世间美丽的极致。
小巷有风,槐花芳菲落,便是这一场盛艳素白的轮回,才撇给这小巷,一段段未完结的念想。俗的也好,脱离凡尘也罢,万艳同杯,却为何只有一缕风儿可以领略?
我是渴望素净的美,那份韵致,在我二十岁以后,慢慢融入生活,融入我的血脉,一笑一颦,一嗲一嫃,尽是风情不露骨,微中自娇,自静,自纯,自美。
或许要一个“五十岁那年”的誓约,那一刻,不早也不晚,就在五月的小巷里,相邀槐花树下,莞尔一笑,轻轻拥抱,或者,不抱,羞涩的笑笑,那岁月,也定是一下子便年轻力盛了。
他日,再入小巷,一树花开,还会相思吗?或许会,或许不会。
罢了,素装入夏,入季节轮回,素面入厨,做一碟清淡小菜,就着与你的美好,有你的温婉,安安静静做一个小女人,让季节宠着,让你惯着,让时光细织,不管不问,入戏般唱着唱着就掉泪了,很幸福。
我果真贪婪。
小巷子,槐花树,一缕风,一人静,轻花浅入夏。
煮一份恬淡,与五月,与浅夏,与灵犀相通之缘。
雪小禅说,我渴望能在向晚的黄昏里,煮一碗青菜粥,与时间、与懂得的人,共老。
页:
[1]